墨绪并未表现出多少的意外,只是淡淡感叹了句:“这么小……嗐!哥哥给你糖吃。”
渊渊接过糖,塞在嘴里,眼窝瞬间亮了起来,泛出了奕奕的光彩。
他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哥哥,黑色的衣袍不显山不露水的,才不似对面那个着红衣的花枝招展;他不仅皮肤白皙,生的好看,还是个厉鬼的阶品,只比自己差了一阶……
渊渊的小心脏扑腾腾地漏跳了半拍,他觉得,他似乎有点喜欢上这个给他糖吃的大哥哥了。
“谢谢墨绪哥哥!”他红着小脸,难得嘴甜的道。
这声谢道的,就连漓江听了,都有些发酸……
“你……”陆判则是一惊一乍的从椅子上立了起来,红光满面的脸登时落了灰,“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轮回了十几个来回,总是被先天夭折的倒霉婴灵么?”
“你们认识?”漓江看了眼陆判,又看了眼渊渊,惊异道。
“就是那个……昆灵任教之前,陆判一直想留给你处置的那个。”孟姜小声提醒道。
“那个倒霉鬼啊!”煞煞则嚷嚷了出来,还在“倒霉”二字上尤其地着重了一把。它深觉自己的大仇终于得报,便更为神清气爽的继续捅刀子道,“不是说配了个皇子的命格往生去了么?不会还是没生出来吧?”
漓江手起刀落,又叩了煞煞的脑门一下。她扭头顺了顺渊渊的大圆脑袋,爱抚的安慰道,“你是何时被小产出来的?我去年新学了算命的把戏,可以替你算算运势。”
“有些多。”渊渊面色凝重,掰着小手指头一五一十地数了又数,拧巴着淡淡泛红的小眉毛,道,“最近的一次是……冥漓一千八百三十七年十月中酉时三刻。”
话毕,“哐当”了两声,枫颜和范无救的筷子都没握稳,齐齐的砸在了桌面上。
范无救狐疑,这不正是花可人小产的日子么?这……颜大人就这么年纪轻轻的,喜当爹了?
“儿子?”枫颜则抹着两行清泪,颤抖着手就要去顺渊渊的头,“儿子……我是你爹。”
“哐当当……”许是大清早被煞煞扎了指头,众鬼王的手不知怎的,仿佛都不是那么的好使唤,筷子一支接着一支的掉落到了饭桌上。
“你占谁便宜?喊谁儿子呢?!”渊渊气恼道,“我还是你爹呢!”
“怕是不能够吧……”漓江愣是没听出渊渊最后那句话是骂人的意思,她拧眉思索道,“他爹枫雾的魂,早在千百年前就被他吞了。也没听陆判说,那魂有重新囫囵的迹象。阿颜……吞了的魂,还能吐出来么?”
枫颜被漓江问的,脸色霎时间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揉了揉发麻的头皮,重新酝酿了一把父子相认的深情,红着眼眶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其实……也不大能接受,但你确确实实是我的儿子呀!”
渊渊气鼓鼓的看了眼枫颜,欲言又止的半晌,抱起靠在椅子旁的青叶杏花伞就想逃跑。奈何枫颜眼疾手快,死拽住他的斗篷,哭道,“儿啊!你还想去哪?”
渊渊咬着乳牙,奶凶奶凶骂道,“谁是你儿子!我说你,别扒拉我衣服,诶呀!很冒昧的!你撒手!撒手——”
“儿子……”枫颜全然不顾渊渊的叫喊,只是自顾自地泪眼汪汪着,死活也不撒手。
“这些天,是为父对你疏于管教了!你放心,以后你就是鬼王世子。你爹我的位置,你想什么时候继承,咱就什么时候继承!想玩什么?和爹说,拨浪鼓还是布老虎?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抓过周……”
“咔嚓”了一声……
渊渊亮出它的鬼身,锋利的獠牙对着枫颜死拽不放的手就是血淋淋的一口。它快被枫颜气晕了过去,夭折这么多次,头次见有鬼寻死觅活地要当他爹,能够如此厚颜无赖地占尽他便宜!真是道德的沦丧啊!
二鬼正拉扯的难舍难分间,一道大圣的神光就斜斜照进了漓江的槐花小院。
神光彩云上,飘下了一位一表人才年纪轻轻的青衣神君。那神君道骨仙风,扫了扫拂尘,对着漓江就是礼貌的一礼。
“女君,好久不见。可有收到本君的拜年帖啊?”
“好久不见……”漓江被这大圣的神光照的有些恍惚。她抽了自己一巴掌,意识到一切事情发生的虽然荒诞,但绝非是什么怪梦,便几步上前,笑问道,“你是?”
“是小老儿我啊!莲华水君!”神君见漓江还立在原地搓手踌躇,便做了个捋胡须的动作道,提醒道,“在离泽的时候,我送了你一颗聚魂丹,还有东皇太一神尊的任教贴?女帝……可有印象?”
“呀!是你!”漓江恍然大悟,“怎么百年不见,神君越发长的年轻了呢?”
“若不是被聚灵丹耽搁,本君原本就是这般的年轻,又何必后来大费周章的犯错历劫,重新飞升?”莲华水君捂着胸口,心肝疼的哀叹。
漓江本想上前,客套的安慰上他几句,却见他抬手示意不必,眼珠子提溜了几下,就死死的落在了渊渊的身上……
“这是?”漓江问。
“女帝既寻回我孩儿,就该让本君将他带走!”莲华水君老泪纵横道。
饭桌上,众鬼王手中唯剩的一支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