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啪嗒”一声,如蜻蜓点水般滴落在了漓江的面颊之上,驱散了她愁云惨淡的噩梦。她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尖处是带着甜腥的寒梅冷香。她的眉头渐渐舒展,面色也开始恢复了些许的气泽。
“阿漓!快醒醒呀!你可不能就此折在这里呀!”煞煞的声音由远及近的自她的头顶响起,如一把利刃般击碎她已然残破的梦境。她猛然睁眼,却见煞煞竟幻成了它最为凶残的形态拼死的护在自己的身前,与它一样拼死护在自己身前的还有不远处一身染血的青帝。
她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往下坠了坠……
他在护着自己?到恶蛟穴来,他竟没想让自己死在此处?他竟还会为护自己一身染血?
——她从不知,他们还能有这样的情谊?
“没事的。”漓江笑的很是惨淡寂寥。
“煞煞,没事的。”她又扭头看着冥煞,逞强道。
“你要用那个?阿漓,不要用那个!”煞煞顿时变了脸色,厉声呵止道:“你可知用了那个的代价?阿漓,你不能用那个!”
漓江则面沉如水,充耳不闻。
瞬时,地动山摇,一道殷红的流光自她的眉心处穿出,凭空化成了另一个她的模样。那个由流光幻化的她,悬浮于半空之中,轻盈透明,血色的纱裙舒展开来如夜间绽放的睡莲,静谧诡谲。她的额间还依稀浮现出浅浅的残败难辨的神秘仙佃,仙佃银光流紫,莫测难明。
四下不知何时,散漫起氤氲的红气紫辉,有仙乐靡靡,彩云淡淡,银光灵动婉转地幻化成点点碎瓣,如梦幻泡影般起起伏伏与洞穴之间。
糜魇和青帝见此,不禁警惕的退到了洞穴的石壁上,双双警惕地祭出自己的武器。
“这个……好像是金桂的香气。”糜魇面色凝重的看向青帝道,“和那个树妖身上的,竟有些相似……”
青帝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阿漓……”煞煞则神色复杂的看着漓江,眸中显出了一丝的不忍。
悬浮于半空中轻盈透明的少女双眸微阖好似入定……她的身子开始渐晰泛起浅浅的红辉,美好剔透的如同一颗纯澈仙灵的血珠。而那原本的身躯却在顷刻间分崩离析,恢复成了一个纹饰怪异的青铜香炉。香炉铜锈斑斑,色彩怪异,通体上下镌刻着古老而神秘的上古符文。自炉顶处,还残留着“破晓”的余香。
“那不是传说中,天地初开时,混沌之气所化的邪物么?”糜魇指着青铜香炉惊骇道。
“她是何时没了身体的?”青帝则情绪复杂的看向漓江,似是在感慨又似在悲悯的道:“原来,她竟已变作了这般……”
大概是听到了青帝的喃喃,凌空的少女细长的睫毛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周遭氤氲的红气也微不可察的黯淡了又清明……
不多时,青铜香炉上稀薄地升腾起了冉冉的紫烟;烟雾缭绕间,又有混沌之息显现,四下霎时传来了凄厉的呓语和痛苦的悲鸣,壁穴上也渐晰显现出刀刃相接,魅影厮杀的景象……
糜魇和青帝被这戾气波及,双双两腿一软,吃力地跪倒在地。他们紧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漓江依旧衣袂翩翩的立于香炉的左侧,不为所动。她的双眸微阖,口中也在不自觉地喃喃起来,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胸前生涩地比划出了一个怪异的咒诀来。顿时,空穴来风,飞沙走砾,邪异的香炉绽出莫测的灵泽,灵泽中心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幽深黑洞,它万籁俱寂的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又倾吐着混沌的气泽。那凶恶的食髓兽见此,难得地流露出了惊恐之色,它哀嚎着挣扎着依旧难逃被那个可怖的力量拉扯撕碎,最终绝望地没入到那不见天光的黑洞之中。
青帝则僵在原地,愣怔的呆视着这一切,久久难以缓过神来。
“漓江?……”他骇然叹道。
她是何时将那上古邪物变做自己的肉身的?她又是如何学会这种邪恶术法的?
都是因为……那个东西吗?——那个灵族的刺猬?
……
四下的风沙渐渐止息,香炉也“哐当”落地……
红衣的少女失去了意识,虚弱地化作一道流光再次遁入到青铜香炉之中,香炉的光芒也从原本的淡紫转成了妖冶的殷红。霎时间,穴间满是飞花缤纷,涤荡浊息;有异香扑鼻,伴着点点花雨红光四溢。一阵流光华彩后,那个香炉再次化成了漓江的模样。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睡的深沉,残破的衣裙上布满血痕;卸下了那些故作强硬的外壳、色厉内荏的逞强后,她原不过只是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而已。
……
——魔神陨落那天,他的雪白坐骑獓因褪去了一身祥和的神光,皑皑如白雪般松软冰清的长毫瞬息暗淡如墨,阴郁不明。
它伏在魔神身陨的地方,呜呜咽咽着。一旁的落锁则掌心悬着数万冰针,居高临下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那冷月色的铠甲在幽蓝星火的点缀下,还泛着浅浅的寒辉……
昔者,他们一同品茶酿酒,一同对弈长谈。魔君时常蹙眉歪卧,捻着手中的黑子,眸光幽幽。落锁则寡语少言,正襟端坐于一旁布散霞彩。他的神情虽略显冷僻,举手投足间的做派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