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盛宴酒店。
苏浅语只着了一袭低调的月白长裙,天蓝温柔的开衫搭配简单的银项链,平日里大波浪卷的棕发染回黑色,和水蓝的绸缎编织成麻花,温和的垂落在肩头。
浓妆素雅,看起来小家碧玉。
沈凌赫微沉的目光随之亮了亮,眼前的人和记忆里,再次相遇的时候有些相似——像是她还未被娱乐圈贪婪给浸染的时候。
于是他又稍稍动容,将狠戾的话语重新压回舌头之下。
“坐吧。”
“好。”
苏浅语落座,脸上扯出一个浅笑,指尖不安分的拧住袖口,看也不看眼前的美味佳肴,说,“我知道我这几年给凌赫哥哥添了很多的麻烦,破财又费心。
所以现在,凌赫哥哥嫌弃我、厌恶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沈凌赫垂落下的眉头又微微挑起,眉间拧了个疙瘩。
“没有。”
他愿意做的事情。
向来是心甘情愿。
就算周敬轩嘲讽他曾经为了苏浅语而疯狂也没事。
那点钱财、那点名声,都比不上恩人曾经救下自己的恩情重要。
苏浅语却自嘲一笑。
“凌赫哥哥还真是温柔啊,明明现在都要和我白纸黑字的划清界限,还要这么温柔
的安慰我。”
“……”
沈凌赫沉默着,接不上话。
苏浅语自顾自的说下去。
“不过也没事,这几年我们互相纠缠着,也给对方添了不少的麻烦,与其说那些糟心事,不如好好的吃完一顿饭,再体体面面的说再见吧。”
“好。”
沈凌赫的神色还是淡淡的。
苏浅语的指甲都嵌入掌心,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拿起刀叉。
“凌赫哥哥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在孤儿院的那几天吗?”
“记得。”
“凌赫哥哥果然忘记不了啊。
其实我也一直没忘,我想起来我们偷偷藏在阁楼里,害怕白天里的那些同学会发现你的存在,而将你送到外面豺狼虎豹的嘴里。
不过那一晚你从阁楼的天窗翻出去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苏浅语说的越来越激动。
沈凌赫的刀叉不自觉的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想起当时自己以为那爬墙虎足够坚韧,大胆的想要趁着大雨滂沱的日子离开。
却没想到那爬墙虎早就被孤儿院的工人拔掉了部分,毫不牢固。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苏浅语,隐约还能想起那个小女孩儿趴在屋顶牢牢抓住自己的样子。
“你当时拽着我。”
“没
错。”
“可我们两个人还是掉了下去,你的手臂脱臼,却只能忍着疼让我先回去,你再去叫老师过来送你去医院,回来之后,因为这件事情闹上新闻,你被安排好好静养,只能在夜里偷摸上来给我送吃的。”
沈凌赫的声音更加低沉,捏着高脚杯的手攥得更紧。
他的目光看向旁边早就拟订好的合同。
想起小女孩儿捂着脱臼手臂时对自己的笑脸。
他竟然有些后悔——
似乎不用急着和她一刀两断。
苏浅语点点头,随后笑了笑。
“是啊,你当然知道这些事情。
但你肯定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后,在新闻媒体不再关注之后,孤儿院的院长认为我是个惯会惹事的孩子,需要好好教导礼仪,将我送到后院里四平米的杂物间里紧闭,过了整整一个月。”
沈凌赫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刀叉落在桌案上发出闷响。
“你从没说过。”
“因为我在赵总的帮助下,之前就解决了这件事情。”
苏浅语笑着,眼眶里浮现泪光,“就像你还不知道脱臼的肩膀每次阴雨天气还会隐隐作痛,你也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结束之后,我更加害怕黑暗和雷雨。
你只知道,我每天给你添
麻烦,打扰你和明若初的感情……好像,只有我一直活在过去的雨夜里。”
沈凌赫的周围的气压更加低沉。
这些事情,苏浅语从来没有说过。
而苏浅语则死死拧着自己的袖口,看着沈凌赫的表情,确认自己没有说错任何的话,这才稍微大起胆子,从眼里挤出一滴眼泪。
“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把这些事情讲述给你听,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一直将你当作朋友。
但现在,你想白纸黑字的和我划清界限,我才想着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吃完饭,我们一别两宽。”
说完,她埋下头默默吃饭。
沈凌赫却有些坐不住。
他的确不知道这些往事。
更不知道甚至因为之前的事情,她还留下了旧伤。
他头疼的抚了抚额角,陆遥看出他的犹豫,凑过来低声询问:“文件,需要改换到下一次吗?”
“不然……”
“不用了。就这一次吧。”苏浅语打断了沈凌赫的话,以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到此为止吧,我也受够了一直被人当做你们以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