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白进病房时,霍柔臻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很恍惚,放在身边的手一直在不停的轻轻抽动或拍打着椅子扶手,喉咙也总是重复咽口水的动作。
这是她最稳定的状态。
“妈。”
祁晏白喊了三遍,霍柔臻才像是听见,转头看他。
先是愣愣盯了会,接着一下站起,神色兴奋:“儿子!”
祁晏白脸色不变的扶她坐下,正好到了该喝药的时间,护士把药端进来,他接过,一口口喂她喝下。
霍柔臻的目光就没离开祁晏白的脸,眼里都是对儿子的依赖和骄傲。
药喝完,祁晏白先将碗递给护士,又扫了眼附近确定没有锋锐或易碎的东西。
“妈,”他垂着眸,哑声道,“我有话想跟您说。”
“你说。”
祁晏白的手覆上她被紧紧包扎的右手,几天前他问过是怎么伤的,得到的回答却和宁冉冉说的截然不同。
“您知道的,我不会结婚,更不会和任何人联姻。”
“如果您想看我要孩子、组建一个家,那我要的人只有一个。”
“能让我妥协考虑迈入婚姻的,也只有宁冉冉。”
霍柔臻的脸色变了,眼角开始剧烈抽搐,连嘴角看着也不受控制。
几秒后,祁晏白被她一巴掌打在脸上。
她的指甲参差不齐,在祁晏白脸上划出三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这一下只是开始,她打的越来越重,状若疯狂。
祁晏白紧抿着唇任她发泄一会,才扣住她的手腕,接着又抱住,温声安抚。
霍柔臻情绪激动的嘶吼命令。
“我不许!你是我生的,是我养的,就得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
祁晏白没打断她,等她宣泄完才缓慢且坚定开口。
“妈,您想让我重复您的婚姻吗?”
“这些年,我从来不会向别人提起,也不愿意多想,他漠视我把我当个心狠手辣的狼崽子,您打我,稍有不顺就把我当出气筒。”
“我是您生的您养的,可我有自己的思想,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能永远做一个提线木偶按照您希望的活下去。”
他的嗓音比刚才更要沙哑,以前的回忆各种涌上脑海。
畸形的家和环境早已成为无法抹去的阴影,融入他的骨血。
会跟随他一辈子直到他死。
他低垂的眉眼间,睫毛在不停颤动。
“我不怪您,但是,如果我有孩子,我不想让他也经历这些痛苦,成长的每一步都伴随着窒息的阴影。”
“如果无法夫妻相爱,那我不会传宗接代。”
“可您放心,就算不联姻,祁家,我也要定了。”
祁晏白把妈妈略微凌乱的头发理了理,沉痛又深深看她一眼,轻声离开。
后面没有任何声音。
他悬起的心渐渐松了。
其实一直以来,祁晏白都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谈,说什么最能戳动她的心、起到效果。
但同样的,他的心也会鲜血淋漓。
杨泽见到祁晏白脸上的伤,一点不意外,反而觉得已经很好了。
毕竟以前不忤逆都有可能被打的没法看。
杨泽从后视镜悄悄看祁晏白,不管是作为下属还是朋友,都有点心疼。
天之骄子的身份,豪门长子的光环,光鲜的靓丽下却一片腐朽。
病房里,霍柔臻愣愣看着祁晏白离开的方向。
许久后,一行眼泪顺着她脸颊滑下。
她双手捂住脸,忽然痛哭起来。
宁冉冉下班后婉拒黎梓霖要请她吃饭的心意,顺便感谢他的关心,坐车去宁家。
宁景不在,桌上摆着做好的晚饭,宁父宁母却都没动筷子,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她眼见宁父拿着手机,屏幕显示正在拨号。
是周叔叔的号码,半晌提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宁父长长叹了口气,用力揉捏眉心。
宁冉冉眼神询问妈妈,宁母低声道:“从今天中午打电话就没人接,这得第六还是第七个了。”
“你爸挺伤心的。”
宁冉冉非常理解,能雪中送炭的朋友本来就少,要是让她现在和宋甜甜断交,她也得难过很久。
宁父放下手机,神色沉重。
“出了这种事,那小子估计要离开帝都。”
“老周的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还以为……冉冉,你有认识的朋友吗,能把那些流言蜚语压一压?”
宁母刚还担忧温软的脸色瞬间凌厉起来。
“咱们闺女是服装设计行业的,又不是媒体电视台的,她能有什么认识的人?”
宁母怕宁冉冉找着找着又找上祁晏白了。
宁冉冉点头:“我确实不认识,再说,周烨招惹的都是有身份的姑娘,她们身为当事人和受害者,有权曝光,我有什么立场劝人家算了呢?”
晚饭气氛沉重的吃到一半,宁父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是周叔叔,连宁冉冉都有点紧张。
宁父接了电话没说话。
周叔叔先语气如常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