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识好歹”的时候,眉宇和眼尾仿佛不受控制的抽搐几下。
宁冉冉对她的感觉很不妙,越来越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很危险。
顿时也不想多说,只是答应。
“我知道了。”
“您放心我会照做的。”
宁冉冉说着站起,礼貌的点了个头就要走。
身后霍柔臻却叫她:“等等。”
宁冉冉一顿,疑惑转头。
霍柔臻指了下桌上的支票,眸底沉静如无波的湖水,暗藏锋锐和波痕。
“支票,拿上。”
宁冉冉刚才扫了眼,没看清,但确定后面有好几个零。
钱很诱人,但这种钱她拿着不放心。
让爸妈知道轻则骂她一顿,重则说不定会动手,反正钱是一定会让她还回去的。
“不用了我……”
“你不拿,我信不过你,”霍柔臻打断,“我会觉得你在骗我。”
宁冉冉明白了,她就是花钱买个安心。
要是拿了她的钱还不乖乖的,后果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阿姨,我说到就会尽力做到,钱还是算了吧。”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餐桌上一动未动的餐盘陡然被一把掀翻,哐啷碎裂声此起彼伏,吓的毫无防备的宁冉冉全身一震。
霍柔臻的眼瞪大了,一脸凶相毕露,眼底更像是褪去那层辛苦的伪装,火山下的烈焰岩浆一下喷薄而出。
她撕心裂肺的咆哮:“我让你拿!”
宁冉冉愣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支票也掉在地上,就在她的腿边,她弯腰快速捡起,直接拿着离开。
出去前她回头扫了一眼,霍柔臻从地上捡了一块锋利的碎片拿在手中,疯狂的模样看的人头皮发麻,和刚才截然不同。
她更加确定,霍柔臻抽搐的眼角和眉心应该是她极力维持平静、压抑失控导致的。
宁冉冉出了包厢才觉得压抑的情绪稍微好转,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渐渐散去,可没走几步,霍柔臻追了出来。
她靠在包厢门口,神色和刚才又不一样,带着些疲倦。
“我儿子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能撑到今天也是一样。”
宁冉冉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事关祁晏白的往事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距离又比在包厢的时候要远,走廊时随时会有人经过,她的防备也比刚才低了很多。
“他小的时候,经常挨打。”
“他爸爸一生气就会动手,一旦有做不好的地方他爷爷的教育方式也是家法和去祠堂跪着。”
“后来有了那个贱人,”邓婉蓉手里拿着的碎片一下深入她的掌中,“那个贱人生了儿子,他爸爸就更偏心,不顾我们多年的夫妻感情和晏白的态度,执意跟我离婚娶她。”
“那段时间我不好过,晏白也过的痛苦,接着因为他爸爸的原因晏白被仇家报复绑架,他爸爸居然不愿意管,任他在那些人手里待了足足七天。”
宁冉冉心惊胆战。
并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那块碎片,从最初的沾了血迹到现在鲜血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她看不下去了:“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这些事也不用说了,这个地方不合适。”
附近都是包厢,只要旁人想听,祁晏白的这些前尘往事都会被人传开。
霍柔臻像是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之中,根本冷静不下来。
她说着一些前尘往事,偶尔一句相同的话能重复四五遍。
宁冉冉能想象到被仇家绑架会遭遇什么,尤其是想借此威胁或获得利益,虽然不会死但痛苦和折磨会更甚。
听着她的话,宁冉冉也像身临其境了一遍,心都高高悬起。
多少有些心疼。
她跟祁晏白在一起多年,从没听他提起过,原来他后背上那些陈旧的伤痕,在那么早就留下了。
“我儿子会继承祁家,我儿子会继承祁家。”霍柔臻不断重复,方才的癫狂一点点变得浓烈,让她的脸都红晕起来。
宁冉冉又觉得毛骨悚然和窒息。
这比爸妈催婚和各种讲道理还要让她难受,难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祁晏白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的。
她发现隔壁包厢的门无声无息打开了一条缝,远处也有人在往这边走,想让霍柔臻停下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选择离开。
寄希望于她走了,霍柔臻也就不说了。
等她到楼梯回头看时,果然,包厢外已经没人了。
那个玻璃碎片被扔在地上,旁边还有一道血迹。
宁冉冉一直回到公司心绪还在起伏不定,好久后失速的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
只要霍柔臻不同意,她就得离祁晏白远远的,能多远就多远。
她和家人朋友都扛不住,毕竟精神病杀人不犯法,霍柔臻还是个有地位有钱又有人脉的精神病。
要断彻底就得让自己死心。
宁冉冉整整一天心神不宁,晚上更是彻夜难眠。
幸好第二日是周六,也不用加班。
上午十点多周烨约她有没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