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高一的寒假(1 / 2)

高一上期的事,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若是有什么遗漏,我想起来再补给大家。

现在来说说高一的寒假。

寒假我是在四郎口沙场度过的。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年公公非要在大年初二就开始到处拜访亲戚,只留下我和牤牤在沙场。牤牤好一顿絮絮叨叨,说公公这人一点也不顾家。

那时候牤牤在熬酒,我就跟着四处转转。

牤牤熬酒的设备,是她用砖块搭成的一个灶台,上面放着不知是不是我小时候那口大屋地熬潲的铁锅,还有那口蒸馏酒水用的缸,蒸馏缸与大铁锅的圆形穹顶盖之间,有一根超大的竹筒连接,竹筒连接口扎了很扎实的纱布——不过这纱布不像医院里的纱布那样白,我怀疑牤牤没少用它们擦锅。

那时候虽然冷,但是天气很不错,出了大大的太阳,它就那样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冬天的蓝空显得晴朗又单薄,像是比夏天渺远了很多。秋天也是,比春夏的天空要高些。难怪古人会说:秋高气爽。

牤牤一边熬酒,一边剁萝卜。

我就帮着拿萝卜,后来没萝卜要拿了,我就捡了一个歪瓜裂枣的丑萝卜,在一边雕刻起花朵来。

牤牤一边给柴烧火,一边跟我说:“你公公这个人,最是爱凑热闹。一到过年过节,就爱往外面跑。我是不爱去的,外面又吵又闹,哪有在自己家里清净?”

我也说:“就是,还是在家里好!”

牤牤又说:“他讲去周贝,讲什么两天就回,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看吧,他不住个三五天,在那里打牌打过瘾,他是不得回。”

我一边雕着萝卜花一边道:“就是,公公最爱打牌了。”

牤牤烧了一会柴禾,又站起来,准备回厨房煮狗食,几条狗子就在我们两米开外玩耍,看见牤牤站起来,就爱跟在牤牤脚边。

牤牤嘴里念念有词的数落着公公,旁边煮酒的灶台炊烟袅袅,冬日的四郎口沙场像是水墨画一般,被淡去了大部分颜色:河流不再湍急,变得清浅,山林不再喧嚣,变得沉默而冷淡,满山的黄掺绿,流淌出一条宽大的土路。

山脚上是我们的工棚,黑胶皮裹着薄木板,前几天牤牤才加固过,用砖石压住了被风吹飞的棚顶。那时候正是傍晚,狂风呼啸,吹得黑胶皮猎猎作响。我和狗子跟着牤牤,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最后我啥也没帮上,狗子倒是找到了一窝老鼠,还刨了出来——刚出生的老鼠崽连毛也没长,粉色的皮肤裸露在外,十分恶心。

今天不一样,今天风和日丽的。

牤牤念叨了公公一早上,我一边附和,一边劝慰。

中午吃过饭,牤牤不再念叨公公了,倒是难得开心起来。还要放电视给我看。

不知道牤牤从哪找出来的碟子,记录了早些年,爹爹和水坝的事。

里面那些画面,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显得青灰青灰的。来来往往的领导,站在即将被淹没的农田上指点江山。

牤牤跟我说了当年的事儿,我这才对当年爹爹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家里没人会系统的跟我说这些。

牤牤看了一会儿电视,直打瞌睡,就去喂鸡了,我也跟着出去活动。

那年岁我穿着一件新买的,毛茸茸黑斑点豹子皮颜色的棉衣,里面紧扎了两件毛衣,一件保暖衣。非常暖和。

后来学校发了宽大的校服,我常常把校服套在最外面,这样就不怕弄脏衣服了。

连芳姑姑给我买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我不记得是高一还是高二了。说起衣服,就提一嘴,不然之后忘了。

那是我很长时间,唯一一件得体的御寒衣物,还有两个白白的毛球坠在身前,只是后来被弄脏了,绳子也变得长短不一,我只好忍痛把它们剪掉了。

第二天还是煮酒,或者说,从初二到初七,都是这样。

只是有一天,牤牤要回大屋地,她吃完中饭回去的,让我在沙场守着,我一边守家,一边在碳炉里作怪——我把一个喝光了的凉茶罐子剪开,塞了个鸡蛋进去,想烤着吃。

结果很糟糕,那鸡蛋被烤的焦糊,爆出一缕蛋液很快就被烤臭了。

不过后来也没浪费,基本熟了的鸡蛋被我喂给了小狗子吃。

那个纯黑的狗子非常爱吃鸡蛋,甚至会跑去偷母鸡刚生没多久的鸡蛋,被牤牤发现之后,骂了两句。公公则扬言要吃了它。

后来公公回来了,郝仔伯父和爹爹他们也来做客,几个人就真的张罗着要杀狗。

杀的正是那只黑狗。

我当时很害怕,劝说了几句,毫无用处,杀狗的那几个男的,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也像是要杀了我。

牤牤把我拉走,让我躲开些。

沙场的狗子跟他们都很熟,没有想到会被杀掉,很轻易地就被抓住了,小黑狗被吊起来的时候,另外几只狗子还围着转悠呢。

没想到……

等小黑狗真的被下杀手的时候,那几只狗子终于受惊跑开了,我躲在工棚里,跟小黑狗只隔了薄薄一层黑胶皮墙。

那天中午照例是没有胃口的,公公和郝仔伯父他们倒是吃的很香,爹爹也很适应这样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