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低着眼,看面前高大的男人为自己先套上了袜子,然后再给她穿上鞋子。
男人低着眼,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的认真,神情专注温柔,细密的睫毛垂下,在他的下眼脸处投下一层阴影。
叶夭夭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就在这个时候,她眼睛又稍微一抬,看到了男人脑袋上的疤痕,长长的一道落在发际线往下一点,结了疤,却还是隐隐泛着红。
叶夭夭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凸起的痕迹落在指腹,她轻声问了一句:“当时是不是很痛?”
纪九衍正在为她套上最后的一只鞋,闻言,先是一怔,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手下稍稍用力,将鞋子完全套上后,才慢声道:“现在才问,我刚伤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
“因为我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叶夭夭还在摸着这道痕,语气轻浅,“你肯定会说,不痛,一点都不痛。”
纪九衍伸手,握住了摸着自己那道伤疤的手,再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攥在手心里摩挲着,“这么了解我?”
“那现在呢?”
叶夭夭垂眸,和纪九衍对视上:“那现在呢,可以告诉我,到底痛不痛了吗?”
纪九衍刚刚上
挑的嘴角这时候微微地垂下了,然后无奈地叹了声,将攥在手里的手指露出了半截,放在嘴边轻轻地蹭了蹭。
低声道:“痛。”
打出来的呼吸温热的,令叶夭夭的指节处都好似发着热。
叶夭夭:“有多痛?”她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发着颤。
“其实也没多痛……”说到这里,纪九衍又突然地顿了一下,话锋倏地一转:“好像也挺痛的,想起来还是觉得痛,当时发生得很突然,那个雨一下起来,打在脸上,非常疼——”
他的声音又一顿。
因为他的手掌被另外一只柔软的手掌握紧来,用的力道还不小,他小小地抽了一口气,掀起眼皮,就看见叶夭夭目光凉凉地看着他。
叶夭夭:“所以,但是你明明知道会下暴雨,为什么还要过来?”
纪九衍:“……”
叶夭夭:“还是在山里,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纪九衍:“……”
叶夭夭:“明知危险,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找我?就因为——”
她话赶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一卡,就见纪九衍忽地轻笑了一声,然后稍稍抬起身子,啄了一下叶夭夭的唇角,几乎是贴着叶夭夭的唇说道:“一想到,
你会和别的男人在别的地方相处一夜,我就待不住。”
“我吃醋。”
男人语气淡淡地将当时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很真实,很坦荡。
叶夭夭看着逼近眼前的眸子,只觉得呼吸也跟着对方的频率,一吸一放,只是心跳声却不受控制,一下又一下。
纪九衍嘴角微微扬了扬,“好了,我们先吃早餐,吃完我们就……”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站直,叶夭夭的手臂就伸出来直接拉住了纪九衍系好的领带,迎着对方略微惊讶的眼神,用力地凑了过去——
重重地磕在了对方的唇上。
“砰——”
门被从外撞开,响亮清脆的声音响起:“少爷,少夫人,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啊——”
他的声音在看见里面的场面时,登时被摁了暂停键一样猛地一下子顿住。
只见病床前,一人坐着,一人半弯着腰,两人的嘴唇紧紧相贴,而此时,这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这边,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叶廉钦:“……”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阵阵警鸣:“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说着他蹦着还没好利索的腿快速出了病房。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还没等他靠着墙念叨完,就听见门又被从里面打开,他倏地一下扭过头去,看见自家少爷先出来,紧随着,自家少夫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纪九衍斜眼睨他,发现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嘴角,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指摸了摸,恰好就摸到了伤口,忍不住“嘶”了声。
叶夭夭从后面出来,见到纪九衍的动作,也跟着抬眼看了下,稍稍瞪大了眼,“你的嘴破皮儿了。”
纪九衍挑了挑眉头,低下眼看向了叶夭夭,顺着说道:“是啊,破皮儿了。”最后的时候,字眼儿里都仿佛带着笑意。
叶夭夭反应过来。
——啊,好像是被自己刚刚拿一下磕破皮儿的。
纪九衍状似无意地道了句:“你牙口不错啊?”
叶夭夭脸红:“……”
他故意的……
旁边看了整个过程的叶廉钦心底忍不住:咦惹。
当时纪九衍和叶廉钦做的车已经坏了,送去镇里的修车行,纪九衍躺了多久,车就修了多久。
叶夭夭坐进车里的时候,还笑着说了句:“这车也算是陪你们共患难过,可得要供着。”
叶廉钦闻言,随口接道:“少爷前不久刚说呢,等我们回到城
里了,就把这辆车给便宜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