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信,又仔细数了一次那模糊图像上的钉耙数量——6个齿,村里面用的粪叉,弄饲料的那种,就是这样的啊!
“还真特么是粪叉啊?许大茂,你丫眼神真毒!”
有好事的同事给许大茂举了一个大拇指,许大茂倒是有点尴尬。
不是看出来的,而是自己丢出去的,所以当然知道了,但这特么能说吗?
“毛熊的卫星被粪叉给打下来了?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吧?”
宣传科都是一些走后门养老之人,基本上也升迁无望,所以气氛反倒相当融洽,大家平时吹牛聊天打屁也没个正形,最核心的问题在于,大家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最难做的事情是下乡放电影,但放映员只有一个,而且这放映员还贼喜欢下乡放电影。
所以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嘞,万一把这放映员搞毛了,他不下乡,那其他人可不就要倒霉了?
所以宣传科反倒是厂子里最为团结的一个科室。
许大茂超喜欢这里。
正当众人还在七嘴八舌聊着毛熊这次到底是不是被粪叉给打落卫星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过来找黄科长。
“黄科长,那排练节目的刘岚,晕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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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医务室里,许大茂听着厂医的解释。
“低血糖,低血压,说白了就是饿的,营养不良。”
“这样的情况再继续唱歌训练的话,还会晕倒,因为低血糖的时候会出现脑供血不足。”
厂医一边给刘岚开了瓶葡萄糖喝,一边给她和许大茂解释道。
许大茂这才注意到,刘岚比上月明显瘦了一些,特别是颧骨已经显露出来了。
“什么情况啊刘岚,你在食堂干活都吃不饱?”
许大茂有点惊讶了,虽然说粮食问题现在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但你多少是食堂的学徒工,你自己在食堂吃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们车间的重体力劳动者都没有饿晕,你一个食堂的却先饿晕了,这就有点夸张过头了吧?
“大茂,你别问了……”
刘岚有些脸红,而且好像还有难言之隐,但不肯告诉许大茂。于是便拿着葡萄糖离开了厂医务室。
许大茂抓了抓脑袋——【我不问?等踏马演出那天你晕倒在舞台上,那就不是我一个人丢脸了,是整个宣传科,整个轧钢厂啊!】
【老李这段时间可给大家找了不少油头加餐啊,你也没少往家里带剩菜啊?更何况你还是食堂帮厨。】
【对了,傻柱最近往家带饭盒越来越多了,不是这傻哔把所有的剩菜都给带走了吧?】
【这倒是有可能,他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可你食堂帮工是管饭的啊?】
许大茂实在搞不明白,可他的身份又不好去直接找刘主任问这事儿。
兵对兵将对将,我一小小放映员去质问食堂主任为什么他手下的学徒工会饿到晕倒——
这不是扯的吗?
而且这事儿也不好找黄科长与李主任,人是自己请来的,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的话,那岂不太没用了。
许大茂搓了一把脑袋——烦!
就只想好好唱个歌儿表演个节目,咋这么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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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许大茂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在了刘岚的身后,一路尾随到了她家的住处。
这是离轧钢厂不太远的一个大杂院,眼见着刘岚直接进了屋,许大茂刚放下车子走了进去,就被一个大娘给叫住了。
“你干什么的?!”
看着拄着拐杖的大娘严肃的神情,许大茂知道,自己这是被当做坏人了。
“大娘,您别误会,我是刘岚的同事,来找她有事儿……”
“找人有必要这样鬼鬼祟祟的吗!说!你到底来干嘛的!再不说的话我就叫人了!”
许大茂话还没有说完,那大娘直接举起拐杖对着许大茂,大有一言不合就砸下来的意思。
“大娘,我真是她同事,就是过来看看她……”许大茂正想解释,可这位大娘总是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样,又拿着拐杖指着他的面门进前了一步,愤怒的说道——
“大城子已经死了,老话说得好人死债消,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娘儿仨吗?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大娘,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坏人!”
许大茂哭笑不得,你这么激动干啥,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先?
“妈?大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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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刘岚的屋里,经过那位大娘的述说,许大茂才了解清楚了刘岚现在的状况。
她22岁,比许大茂大两岁,是个寡妇。
而这位大娘,便是她的婆婆,家里还有个3岁的小男娃。
刘岚的男人大城子好赌,58年初的时候,中了别人的套儿,欠下了一堆赌债。
不过这爷们也算光棍,直接投河自尽了,本想着道上的规矩人死债消,祸不及家人,而且这是对方下的套儿大家也都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