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恣意少年气。
他好似许久没走过路了一般,步子颇有些蹒跚。
我见他跟着我,便猜出了几分。
我问他:“你要随我一块去?”
他点了点头,耳垂微微泛红,一副很是窘迫的模样。
我瞧着他走路的步调,安慰他道:“那好,山下停着软轿,走不上一会的。”
他点了点头,窘迫地笑了笑。
然而很快我意识到,我的安慰他其实并不大需要。
他走的比我快多了。
分明走着走着就会绊着自己,他却依旧磕磕绊绊地走在前头,走在漫天的雪里,前边是苍茫的白,后边也是。
他的身影在这片白当中仿若圭表上的一杆日影,舀着一池时日光景却飘渺而不真切。
坐到了软轿里后,他端坐着宛若被先生训诫了的学生。
我依旧忍不住瞧他,瞧他生的漂亮的鬓角,和纤长的羽睫。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低笑道:“我是陛下的奴。”
“陛下罚我在隐山二十年我在隐山静坐了二十年,春日柳条攒金,夏日池荷戏水,秋日长叶枯落,冬日雪落千里都很漂亮。”
他说着,嘴角依旧噙着笑。
二十年,我心中默念。
母皇罚了这个男人困在这里二十年,即便他瞧上去眉眼生风,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那你先前为何不下山?”
“出了隐山,我便会死,”他云淡风轻地答道,“我不想死。”
“那你现在为何”
“那封信,陛下在信里解了我的处罚,”他笑道,“道人昨日与我说时,我本还不信的。”
“我以为我会在隐山枯坐千百年,直至思绪枯烂垂朽——”
他说到这,直冲我笑。
一日并不长,我睡意昏沉时,软轿到了皇都。
男人面上生怯,眸中却隐隐藏着几分欢欣。
只见他微攥着拳,跟着进了皇宫深处。
我敲了敲朱漆色的宫殿大门:“母皇,女儿回来了。”
只听里头应道:“嗯。”
于是我又接着道:“还有一个人也随女儿一道来了。”
语毕,母皇沉默半晌后才答我:“让他进来罢。”
我连忙应下,帮男人推开了门,好让他进去。
红烛罗帐之下烟雾缭缭,男人缓步走了进去。
在十余步后,他跪在了母皇身旁。
他深情而贪婪地吻上母皇的手。
“你来了。”
母皇道。
只听他一声谓叹:“来了。”
霞光流转,二人身姿绰绰,我瞧见的好似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好似尽在言中的虚妄。
“我将永远是您的奴,您的白苏。”
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