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前是朕的想法,还没有在朝堂上和诸卿商议。”
刚刚燃起的兴奋有些萎靡,左煦刚只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陛下尚未与朝臣商议,不过在他看来,若陛下坚持必须将律法公布,反对的朝臣也是没办法阻拦的。
届时,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世家大族,又要闹出一些幺蛾子来,不知陛下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民不知法,则法威不可测的道理,陛下可曾听过?”左煦敛去笑意,对她道,“几百年来,身居高位、手握资源的世家大族以此震慑了不少百姓,甚至以此伤害了不少百姓,以巩固自己的既得利益和潜在收益,若陛下冒然公开颁布律法,他们……”
“朕并非冒然,这不是先把买官的这部分公布试试?”见左煦迷惑,白胜男笑道,“你猜的不错,朕打算先斩后奏,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买官的律科已经颁布了,他们想拦也是拉不住的。”
“可是陛下,这样必然会有伤君臣的感情。”
许是白胜男的想法太过超前,左煦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被朝臣群起而攻之从而被逼下野的君主,原本利索的嘴皮子有些打结。
他似乎忘了刚刚对公开公布律法的欢喜,反而言辞灼灼的劝谏陛下三思而后行。但白胜男本就不是与他商议的,没说几句,就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啰嗦,换一个话题。
离开昭仁殿的时候,左煦的身子明显晃了几下,只是没人知道他的晃动是因为激动还是无奈。
当买官律科在一天内贴遍秦国各个城池时,王公贵族们懵了,就连那些接到指令的官员也有些发懵,他们忙抱团取暖,互相寻找京里的关系,尝试进一步了解陛下此举的真实目的。
但不管谁的关系,托人又问到了谁,得到的回复都基本一致,即陛下并未与朝臣商议公开颁布律法,乃是先斩后奏,京里也因这件事正乱着呢。
类似于何铭羡、樊茂东之流,则上书称贺,恭喜吾皇为古往今来第一贤主。白胜男捏着寥寥几本夸赞的奏本,视线落在一人高的反对奏疏上,太阳穴疼的突突直跳。
白胜男想过会听到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就连蔡霖也在言辞中埋怨自己不该突然公布律法,让朝中官员没有准备。
不过,像蔡霖这样言辞委婉已经算好的了,有的朝臣甚至直书公布律法的十大弊端和灾患,气的她恨不得驾车当面与之对峙。
“陛下脸色不好,是病了吗?要不要叫许大人来给您瞧瞧?”依卢放下羹盏,见主子摇头,又关心道,“季大人每日忙碌,却叮嘱奴婢说这几日您可能会大动肝火,饮食方面要清淡些,您先喝一碗莲子羹败败火吧。”
提起季洵,白胜男想着他今日初登朝堂就与自己配合默契,大杀四方的样子,要说心里没感动是假的,但她也清楚那份悸动不仅仅是感动,还有在朝堂上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好像不论自己说什么,总不会孤军奋战的安心。
“季大人心细如尘,实乃难得。”
搅了搅莲子羹,白胜男浅浅的品了一口,放了糖,是自己喜欢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