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赈灾款不是全部目的,找到赈灾粮的所在才算完成计划,那盘红烧肉吃的有违良心,姜严华差点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三哥,喝点稀粥吧,你本就有些伤寒在身,今天又沐雪赶去县衙,刚又吐的厉害……”
“我没事,给百姓修筑家园的钱已经有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把粮食找出来。”饮了几口水,姜严华长长舒了一口气缓解不适,“冬季已经到了,堤坝修缮工程也进入了尾声,再不凿实证据,何应钦等人就会逃之夭夭,我们得赶在钦差到来前把粮食找出来。”
“三哥说的钦差是谁?”李桔想了想,“会是邹亮吗?”
“是何铭羡。”
没有解释,姜严华起身换上夜行衣,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士兵钻进了夜色中,直奔侯大富的府邸。
此时的侯大富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仍旧沉浸在晚年得子的喜悦中。他是镇州城最大的粮商,家中还经营布匹生意,这次挖毁堤坝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我的宝贝儿子,叫爹,叫爹。”
“老爷真是爱的糊涂了,晚儿才四个月,哪里会说话。”
“怎么不能?据说姜严华四个月就会说话了。我的晚儿哪点不如他?”侯大富不悦的瞥了一眼正妻,转过头便眉开眼笑的对儿子继续道,“叫爹,叫爹,爹。”
晚儿是何应钦送给他的侍妾所生,正妻暗地里怀疑孩子根本不是侯家的种,但奈何老爷认准了这孩子的来历,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她也就没有深究。反正她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开始接管家里生意,这小子再得宠又能如何?等老爷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他和他那个骚气的娘都得滚出侯宅!
夜色渐深,侯大富照例要去到书房去读几页书,作为落地书生,他唯一没有被铜臭味熏染的就是读书这个习惯。
姜严华等人早就守在书房里,待侯大富刚关上门,闪着寒光的剑刃就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侯大富不是第一次被打劫了,财大气粗自然就有人眼红,当初望琅寨的土匪从他这劫走了二十万两银子,阵仗比这还大呢,所以他根本没有害怕。但他转头正要和来者谈价码,就看到晚儿竟然被黑衣人抱在怀里,而一支锋利的匕首正抵在他的眉心。
“晚儿!晚儿!”
侯大富叫了几声晚儿都没有回应,他慌了,挣扎着想要把儿子抢回来,但姜严华没给他这个机会,凭借强大的力道把侯大富逼着坐到了距离晚儿更远的椅子上。
“你们对晚儿做了什么?要是伤了我儿子,你们一文钱都拿不到!”
“只要你乖乖配合,你和你儿子都不会有事。”李桔冷声道,“但你如果不配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好熟悉的声音。侯大富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望琅寨的山匪!
“不是给你们二十万两了吗?怎么又来了?”侯大富见是熟人,卸下些许戒备,“说吧,这次要多少?我说各位爷,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不是生财的金山,你们别可着我一个人抢啊。从我这出去,往左拐三里地,有个张员外府,那可比我这有钱多了,你们要个三五十万两都不成问题。”
李桔顶瞧不上这种没骨气的人,不论什么环境都能为了自保出卖别人,还读书人呢!真是败坏了读书人的名声!
“少废话,这次不是来要钱而是要粮食的!说,你把赈灾粮藏在哪里了?”
一听来者要粮食,侯大富立刻警觉起来,他尝试透过一双双眼睛认出面罩下的脸,但他失败了,自从钦差到镇州府,他只因公事远远看到过几个人,但当时只顾着按何大人的吩咐“对答如流”,哪里记得谁是谁。
“镇州受灾如此严重,我哪里有余粮孝敬各位大爷,还请各位大爷行行好,放……”
不等他说完话,又一把佩剑抵在了晚儿的脖颈,侯大富见状心疼的都要碎了,连忙道,“我家还有一千石粮食在仓库,只要放过晚儿,你们可以都带走!我派人给你们送货上门也行!”
“一千石?你打发叫花子呢!”黑子的小短腿踹上他的胸口,冷眼看着他趴在地上,“老子要五万石!别说你没有,镇州的赈灾粮可都在你口袋里!我们摸的门儿清!”
这样说只是为了诈他的实话,姜严华说侯大富虽然有钱,但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稍作吓唬一定说实话。果不其然,黑子还没说几句,他就口如爆豆的抱怨。
“我哪里有五万石粮食?本来是有的,但是突然来了个钦差大臣,何大人为了堵住窟窿,在我这又赊走了三万石,我现在也是一穷二白,钱没了,粮也没了!钦差一日不走,我一日没回钱。要不你们等一等,等来年开春好不好?”
“什么叫钱也没了,粮也没了?”
侯大富急中失智,但他不是傻子,很快意识到这群土匪好像不是从前的那伙,难不成这是钦差派来诈真相的?想到这,他开始和姜严华等人打哈哈,一句实话也不肯说,直到黑子高举晚儿作势要摔,他才跪地求饶。
“钦差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粮食在何应钦大人城北府邸的地窖里藏着,一共六万石粮食,你们再不走,粮食就要发霉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