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白胜男才去东暖阁看儿子,轻轻撩开珠帘,入目便是姜严华搂着瑾儿熟睡的样子,白胜男的心头流淌着几许暖流。示意婢子们不要施礼,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前,看着姜严华慈父的笑容仍旧挂在脸上,也不觉扯着嘴角笑了。
次日一早,白胜男上朝前遣翠竹去唤姜严华来听召,但带孩子实在太累,姜严华呓语般应了几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不敢打扰小殿下休息,翠竹只能空手回去复命。白胜男听闻严三赖床,只是笑笑没有计较,饮下半碗米粥便去上朝了。
小朝会上,白胜男首次公布自己诞下一子的事,几位大臣震惊的当场惊呼,他们猜到陛下归朝后悬幔是在避疾,却做梦也没敢往怀孕上去想。
“敢问陛下,小殿下的父亲是?”邹亮猜出了一二,为了谨慎故意提醒道,“如今季国新立,陛下又诞下皇子,这天下的喜事真是接连不断,鸿运临凡呐。”
季国新立,若此时将瑾儿真正生父爆出,自己和秦国将会成为天下的笑话,但姜严华说的也不无道理,瑾儿毕竟已经出生,还会一天天长大,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等着被群臣质问,还不如主动坦诚。只不过瑾儿的生父,绝不能是季洵!
“小殿下乃是朕与姜严华的长子。”
姜严华的名字一出,众臣又是一惊,若说秦国上下谁的名号最响,姜严华肯定能排在前十位,而这位生死都成谜的大才如今成了陛下的枕边人,怎么能让人不震惊呢?
可他们也忍不住想,陛下和季国新皇打的火热、同檐下榻,是个人都知道,姜严华又是如何取悦帝心的呢?是在北上途中?但这毕竟是天家私事,天家不言,他们做臣子的自然也不敢追问。
“小殿下是朕的长子,朕视之如珠如宝,故取乳名瑾,至于玉蝶官名……”面上浮出母性的光辉,白胜男坦然道,“官名本想让礼部按祖制拟定,但瑾儿毕竟是朕的长子,秦国大才又非诸卿不可,所以朕只能有劳诸卿了。”
朝臣们闻声,互相递了个眼色,邹亮才道,“敢问小殿下生于何时?”
依卢道,“三月初六,酉时。”
“殿下如此就金贵,陛下可否允准臣等回去后好生琢磨一番?”
邹亮知道大家都不敢立刻给出答案,加上殿下的名字还得经礼部按族谱商定,他便提议由在场的几位大臣回去想几个名字,交礼部审定后再交由陛下最终选定。白胜男没有为难他们,笑称大家不要给孩子取太大的名字,以免孩子的八字不够硬压不住。
“求贤令颁布后,有什么收效?”
白胜男话题转的很快,可深思问题却绝不拖泥带水,是秦国自诸侯国始少有的杀伐果决之主。作为皇帝,邹亮认为她比当今任何一位帝王都要称职,也更适合。
“回陛下,求贤令颁布至今十二日,尚无收效。”
想当初国内颁布增加官员俸禄之诏令后,各国已有不少官员速来投奔,如今的求贤令比当初的政策要好更多,却十几天还没有收效,白胜男不禁猜想是否各国已经对秦国设防,并有断交的打算。
当今中原以刘氏为首,还有魏、秦、燕、陈、季、回鹘,抛去囊中之物的陈国和必然与己结盟的燕国,剩下的只有魏国、刘氏、季国和回鹘,魏国自南宫禹归顺刘氏那一刻就是敌人,至于刘氏,刘念一日不能登基,必然也要划归到敌人的阵营。所以她真正需要在乎的只有季国和回鹘而已。
而季国,虽是复国却也不过是个初建之国,不敢轻易与任何国家断交,说不定他们还指着与秦国联手并立中原呢。这么算下来,她要拉拢的,便只剩一个回鹘。但回鹘狼子野心,拉拢,不外乎与虎谋皮,只能想办法强迫其主动与秦国建交。
“臣想,既然求贤令广求天下之才,且不计出身,臣斗胆向陛下举荐一位可率兵打仗的将才。”
邹亮的话打断了白胜男的思路,她单手撑着膝盖,略微扬了扬下颚,示意他继续说。
“不知陛下可记得林州詹泰?”
“邹大人说的詹泰可是刺杀林州刺史且在牢中待斩的那个?”见邹亮点头,御史台大夫张晁明不可置信道,“那是个刺杀朝廷命官的杀人犯,邹大人竟要举荐这种人?”
“张大人此言不虚,詹泰确实杀了林州刺史不假,却不是滥杀无辜,私认为詹泰情有可原。”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此乃十恶不赦之罪!”
“律法正在修改,詹泰之行是否十恶不赦,还不一定呢。”邹亮不理会张晁明的抗议,继续道,“林州刺史苟宏为官不公,枉法裁判,逼良为娼,桩桩件件都是证据确凿。据我了解,詹泰杀了苟宏,是因为苟宏设计侵占了詹家的三亩薄田,打死了詹泰的父母,还强暴了詹泰不足十岁的妹妹!这样的官,别说詹泰,就是我……”
自己膝下的孙女也才十一岁,脑海里闪过那个被强暴惨死的女孩,邹亮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和愤怒的情绪继续道,“就是我,也很难忍着不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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