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众人因为李瑞的牵连,纷纷下了狱,李萍萍自然也在其中,但白胜男回朝后却将她从天牢中秘密接了出来,并安置在宫内一间偏远的殿中休养。
薛川是陛下心里的红人,这点花郎早就看了出来,为了巴结薛川让他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花郎决定冒险去看看李萍萍,并将诊断的症状说给师傅听,寻一个救命的良方。
辗转打听,花郎才找到李萍萍居住的地方,他告诉门口守卫自己是陛下派来给里面姑娘诊病的,并将御赐令牌晃了下,侍卫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只知道陛下很重视,又见令牌,便把他放了进去。
李萍萍居住的院落虽然偏僻却很安静,适合休养。院子里还种着几棵高挺的翠竹,花郎想着陛下可真是宅心仁厚,居然能对一个死囚这样恩赏,果然是当世罕见的明君。
“姐姐好,我叫花郎,是陛下差来给姑娘诊病的。”
花卉觉得花郎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想核对身份,见他已拿出御赐令牌,只好恭顺的引他进去,心中却狐疑道,今日瞧病的御医上午刚来过,怎么又来一个?难道是薛大人说动了陛下?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花郎笑着颔首,柔声道了句谢谢姐姐,便听屋内传来婢女的惊叫,“姑娘又咳血了,姑娘,不好了,姑娘昏厥了!”
闻声,花郎快步跑进屋内,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按照潘老教授诊了诊脉,他连忙从药箱里抽出银针包,对着李萍萍的几大穴位扎了下去。
额上的汗水,滴滴落在襟前,这是花郎第一次独自诊病,病人又薛大人的好友,他既紧张又害怕,却只能佯装镇定。
焦急的等待中,李萍萍半晌才猛的拔了一口气,并缓缓睁开眼睛,在场众人见她又活了过来,纷纷长舒一口气。
“多谢这位公子妙手回春。”
花卉担心李萍萍会命丧于此,不知该如何向薛大人交代,幸而花郎将她救醒,看向他的目光不免多了几许感激。
“姐姐别客气。”
花郎的笑容非常明媚,加之婢女们在后宫中很少能看到男子,不免对他这样的翩翩少年郎一见倾心。
“李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好,老毛病了,多谢公子照拂。”
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毫无血色,一双黑紫色的唇微微张合,吐出虚弱的声音。花郎笑着示意她别客气,便握紧她的双腕继续诊脉,但随着诊脉的时长增加,他面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僵住。
“公子别费力气了,罪奴知道自己的身子情况,最多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若因罪奴的不治之症砸了公子的招牌,罪奴就是九泉之下也难消罪孽。”
李萍萍自记事起就日日与汤药为伴,她都算不清喝了多少碗药,吃了多少名贵的药材,见过多少次御医,她只知道自己的病非但拖累了父母,还拖累了李家。
当初若不是为了给自己诊病,年幼的弟弟不会丢,母亲也不会日日以泪洗面、含恨而终。说到底,都是自己这个灾星的错。
“花郎的招牌姑娘不必担心,医者仁心,若能延缓姑娘的病痛,花郎也是欢喜的。恕花郎冒昧的问一句,姑娘的病想必已有十七八年了吧?”见她点头,花郎继续道,“说句不当说的,姑娘能够维持到如今,已经很难得了。”
李萍萍想着先帝亲自来探望的隆重,想着那一箱箱名贵药材送到府中的盛况,嘴角微微上扬。先帝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她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先帝的偏爱,他才把自己捧成了掌上明珠。
“姑娘可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李萍萍笑着摇摇头,她想告诉花郎自己在思念先帝,也在惦念女皇,但作为罪臣之女,她没有资格。
收起脉枕,花郎温柔道,“姑娘该多想些开心的事,打开心中之郁结,即便不能治愈身体,也能更舒畅些。姑娘的心结,太重了。”
“将死之人,总该有些回忆,哪怕那些回忆并不美好。”
李萍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微弱的声音仿若从天际飘来,她看着花郎的眉眼,但因为病情加重,她的视线并不清晰。
努力睁着疲惫的眸子,李萍萍看着少年面上满是温和的善意,心头一暖,多言了几句,“公子生了一副柔善的美相,眉眼中又带慈悲,真是天人般俏丽。”
谈到相貌,这是花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资本,但他想要凭借相貌获得陛下恩宠,却不简单。因为季洵的脸,远比自己貌美几千倍。
“想必公子的母亲一定也是菩萨面。”
听到母亲两个字,花郎的笑容微微僵住,声音依旧柔和,“花郎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
“真是抱歉,是罪奴胡言乱语,掀了大人的伤疤,罪奴……”
李萍萍闻声就要跪下请罪,却因体力不支从床上滚了下来。花郎连忙将她扶起,两下撕扯间,宽袖已然撸到手肘处,李萍萍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起身,视线却落在他臂弯处的桃花烙印。
“姑娘,姑娘怎么了?”
花卉闻声跑了进来,见李萍萍正呆坐在床上,好似没了气息一般,连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眼珠缓缓转向自己,才扯出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