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爷仍没说什么,只是等陶成一头雾水的从鸿鹄书院回来,才说:“我答应了,以后你不用去书院读书了。”
“啊?”陶成一呆,随即,扑跪在他爹面前,抱着他爹的腿大哭道:“爹,你是不是身上不好了?”
一副是他爹交代遗言的样子。
陶老爷又好气又好笑:“等我真死了,你再哭丧也不迟,现在我好好的呢!”
“那是什么缘故?”陶成这才擦干了眼泪,还抽抽噎噎的。
“我看开了,你真不是走科举的料,估计再让你读几年,你仍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那也不对啊,之前我那么提,你还说万一我真考上了呢。反正就是不死心。”
自己儿子是真不笨啊,陶老爷满眼欣慰:“自然还有缘故的。如今你的好友各个都是品性极好的君子,你学坏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
做爹的也不说别的了,只叮嘱你一句,以后家里的生意就都交给你,家里的未来也交给你了,但有一点,你一定要多向你那些朋友多学习,尤其是萧县令和姜姑娘。
遇事你解决不了的,就去多问问他们的意见。
他们的品性,爹是尤其信得过的,他们是不会害你的。
你一定要切记这一点。
切莫因为什么,跟他们生了嫌隙。”
“知道了爹。”陶成这才开心起来。
当天,陶成就去县衙找萧砚了。
不过萧砚不在县衙,仍在粥棚帮忙,陶成就去粥棚找萧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萧砚。
“你爹真这么说?”萧砚也挺讶异的。他也是知道陶老爷在陶成读书上面挺固执的。
“是啊,还让我要是有事解决不了,就多问你和未来嫂夫人的意见,切莫跟你们生了嫌隙呢。说你们的人品他格外信得过呢。”陶成说道。
未来嫂夫人自然指的是姜宁宁了。
萧砚则是一听陶成这话,就知道陶老爷什么意思了,相当于将陶成和陶家放在他和他媳妇这条船上。
可见是真相信他和他媳妇的人品和能力。
而才经过了几件事啊,陶老爷就有这样的远见……
既如此……
“那要是有事,你就来问我们吧。没事其实也能时常走动的。”毕竟都是朋友了,人家又没什么问题。又问:“书院那边你去说过了?”
“我来找你之前,我爹亲自陪我去跟各位先生说过了,先生们都颔首,说人生不止科举这一条路。”
足见先生们也不赞同陶成一直在书院死磕。
萧砚心中了然,却没戳破,“成,回头我也会跟我家宁宁说一声的,就说你以后都不去书院读书了。”
“那敢情好,那我就不去你家拜访了,正好我要接手家里的生意,还挺忙的。”
“嗯。”
当晚,姜宁宁听萧砚回来说到这个事,也挺惊讶。
“陶叔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是个好人,在安置灾民的事上,他又是捐钱捐粮,现在制棉厂也是多亏了他大力促成,才那么快就已经在造棉被等东西了,他此番举动,也相当于将陶成和陶家托付给我们了。
何况陶成又与我们关系好,日后陶家真要有什么事,只要我们能帮的,肯定都是要帮忙的。”姜宁宁说道。
萧砚点头。
次日,萧砚再次去了粥棚那里。
但好在陶老爷他们办的制棉厂已经将要雇的人都接收过去了,粥棚这边虽然仍忙碌,但却没像前几天那么忙的不可开交。
医者仁心,因粥棚这边现在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登平县的大夫基本都带着学徒过来义诊了。
开方施药都没要这些饥民的钱。
医馆要是没那么多钱,就由衙门来出钱。
这些老弱病残都各个满眼通红,感激不已。
这些人当中,不少以前也逃过荒的,但还从来没被这么周全的安顿过。
都各个觉得他们是完全活了下来。之前真的看不到生路。
张悬壶大夫自然也带了好几个学徒来了。
萧砚本来正跟其他大夫在打招呼,见张悬壶大夫也在,自然也过来打了声招呼,聊了一些关于这里饥民的健康问题。
好在并没有什么传染病,大问题应该不会出。
因衙门还有事,萧砚也不能久待,便要回衙门去了。
但朝马走去,还未走到马前,就见几个干瘦的小孩子玩耍,却突地被石头绊了一脚,一个差点扑倒他面前。
萧砚赶紧扶住这个小孩。
这些小孩的家人望见,都忙从棚子底下一窝蜂过来,都给萧砚这个县太爷跪了下去,“多谢县太爷,多谢县太爷。”
萧砚每次来,北方逃荒过来的人,因为感激都会给他跪下,他都不知道忙扶起多少人了。
现在又来,萧砚自然又是忙将人都扶起来。
尤其是当中的一些年纪大的。
萧砚也看出这些人是一个家族的了,那些孩子肯定都是这个家族的孩子,不免就随口问道:“老先生贵姓?”
那最大年纪的是一位老爷爷,听说县太爷称自己为老先生,极其惶恐:“不敢不敢,免贵,草民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