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张督运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看着山上又冲下来不少人,一把挤开还要朝岸边划去的官兵,抢过船桨,丝毫没顾及陈同知,直接朝着洪水中央划去。
直到和江意绵几人的木筏停在一起,才没再继续。
陈同知见那木筏离自己越来越远,只气得大骂道:“张督运,你干什么,还不把本官拉上去,你是疯了吗?
陆大人,江,江姑娘,救我,救我啊!”
话音刚落,他就只觉得后脑勺一痛,抬起的头颅再次浸入泥地里。
而那些冲下的村民,纷纷上前对着地上的人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明显都气得不轻。
“陈同知是吧,打得就是你。”
“衙门的人是吧,今日我就了结了你。”
一时间,岸边除了水流的声音,就只有陈同知的惨叫声和求饶。
“别,别打了,要死了,别打了。”
张督运看得只松了口气,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庆幸道:“还好本官眼疾手快,不然我这条小命非要折在这。”
说罢,看着陈同知被打的惨状,心里隐隐有些兴奋,暗暗叫好,他早就想揍这个混蛋了,谁让这混蛋今早上差点没弄死他们。
要不是他运气好,指不定也和柳儿、林宴安一样受伤。
想着,他还暗暗朝着地上的人挥舞了几下拳头。
江意绵和陆辞简也看得有些意外,但却没一人出声阻拦,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还是那几个动手的村民怕弄出人命才住了手。
陈同知这会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整张脸已经被泥水糊住,眼睛都睁不开,却依旧张着嘴骂道:“你,你们这群刁民,胆,胆敢袭击本官,等,等死……”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踩进泥水里,还未说完的话只混合着泥水吞进了他的腹部。
为首的年轻男人看了木筏上的人几眼,才道:“你们又想来做什么?想用发霉的粮食羞辱我们,还是想赶我们走?
我告诉你们,我们就是死了,也会把你们一个个拉下水,你们别想独活。”
这三年来,他们从一开始期待朝廷来赈灾,已经变得麻木了。
这些人压根不会管他们,只会让他们在此地自生自灭。
三年来,村里死了不少人,如今留下的都是在这三次洪水里存活的人。
这次洪水虽比往年严重,但毕竟经历过两次了,他们也有了些经验。
在发现河道水势涨起来的时候,就召集村人上了山,倒是没造成往年那样大的伤亡。
附近几个村子也差不多,如今都在这山上,除了刘疯子和那一对不慎落水的母子至今没找到,其他不小心落水的,不管人是死,是活,他们基本都捞了上来。
就是这山上吃的不多了,他们本就因着年年洪水,没有什么存粮,如今已经在山上半个多月了,存粮也吃了个干净,就连附近的野菜基本都没了。
他们现在只能靠树叶、树皮充饥。
等到树叶和树皮也吃光,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那一天,应当也不远了。
这样想着,山子几人眼中的愤恨和怒意更是丝毫没隐藏,死死盯着木筏上的众人。
若不是因为离得远,他们定会扑上去拼死搏斗。
以前,不管怎样,他们都想活下去,可年年洪水,他们又能坚持多久,不如和这些狗官同归于尽。
凭什么他们受尽苦难,那些狗官却享尽富贵。
陆辞简却只是淡淡看了这些人一眼,似乎没注意到众人眼中的愤怒,只道:“山上现在还有多少人?”
山子只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显然是不知道他问这话有什么目的。
江意绵见状,只补充道:“我们是来赈灾的,如今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你们若没避雨的地方,这样下去会生病。
万一到最后成了疫病,可能都会死。”
山子一愣,他身旁的大牛则是冷哼一声,“我呸,你们别惺惺作态了,不就是来做做样子吗?谁不知道,赶紧滚。
还会死,你们才会死。
我告诉你们,山上现在可有五百多人,附近村子的人都在,再不走,你们就和这人一样的下场。”
那人说着,又重重踢了一脚地上的人。
陈同知只被踹得精神恍惚,大叫了一声,疼得他缩在地上,好一会都没动弹,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
陆辞简听见这话,倒是没再同众人说什么,只对张督运道:“去把我们今日带来的物资给他们。”
张督运应了声就连忙划着木桨朝来时的路去了。
山子和他身边的人显然愣住了,一时摸不清这些人想做什么,连眼中的愤怒都凝滞了一瞬。
江意绵则是问起了山上人的情况,“你们这些人中现在有没有发热咳嗽的?”
山子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有几个咳嗽的,发热的倒是还没见到。”
江意绵点头,只道:“你们最好把那几个咳嗽的和众人隔开,不要让大家都染上风寒。
等过几日城外的窝棚建好,你们再下山,这期间,我们每日都会有人来,山上若有什么事,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