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绵把写好的信交给王三,才把庄子内的丫鬟、小厮以及姨娘全都召集到了后花园。
等人来齐,她看向那空地上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人,黑压压一片,只让她有些惊讶。
没想到刑部带走那么多人,庄子内居然还有如此多,瞧着有足足两百。
江意绵扫了众人一眼,才道:“以前这庄子里除了陈管家,还有谁管理?”
这么大个庄子,不可能只有陈管家一个人管理。
柳儿犹豫了一会,才从人群里站出来,声音清脆地道:“回姑娘,庄子里除了矿山上和朱大人有事吩咐陈管家,其他一应事都是我在管。”
江意绵打量着面前的人,见对方虽然话说得还算恭敬,但腰杆挺得笔直,没有
半分其他人那种卑躬屈膝、讨好人的样子。
眼神也干净澄澈,丝毫没有下人的感觉,带着一股沉静的气质,连带着脸上那块鲜红的胎记都显得不那么突兀。
不过,对方走路轻飘无声,一看就是会武之人,还不是那种只堪堪会些拳脚功夫的,能明显看出是个练家子,在一众仅仅会些拳脚的小厮里格外显眼。
虽然故意学着普通人的样子,刻意隐瞒,但她还是从对方细小的习惯中看出来了,下意识隐藏自己的气息,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她不由挑了挑眉,随意道:“说说这庄子上的基本开销吧。”
柳儿只点了点头,条理清晰地说了这几日庄子内的开销,从吃食到首饰、又到各位姨娘的俸禄,都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江意绵只满意地看了她一眼
能把庄子上的账目管明白,就不用担心作坊。
至于待人接物,她瞧着这人是个沉稳性子,只要告诉她怎么做,应当不至于搞砸。
听王水花说她颇受朱世昌重用,应当也是能干的。
只不过这庄子上的开销未免有些离谱了,光是一天的花费就在一百两以上,一个月就是三千两,朱世昌这家伙确实有钱。
更不用提朱府了,若对方还有其他庄子,那一天都能花费上千两。
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拿出如此多的银子,确实不容小觑,背后涉及的一切产业定然不简单。
意识到这些,她也只是面不改色地对众人道:“实话告诉你们,今日之所以让大家都来这,是因为我要开作坊。
你们若是愿意,以后就可以继续留在庄子里给我当作坊的工人,若是不愿意那就听从刑部安排,不管是流放、发卖,还是什么结果,都和这庄子无关。”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里都绽放出了光芒。
“她,她说什么?我,我们不用死?真的假的?”
“谁知道啊,朱世昌可是意图谋反,那会刑部大人来我可听得好好的,朱府上的人全都没活路,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不知道啊,应该是真的吧,刚才刑部大人不是没说我们的结果吗?”
“那是还没来得及吧,现在刑部最重要的肯定是审理朱世昌意图谋反的案子,咱们也没参与,就是被连累的,这会没来得及处理,等过些日子咱们不是被砍头就是跟朱家人一起去流放,那可都是必死的路。”
王水花也满眼震惊地看向江意绵,只觉得整个人都飘忽起来,心里那点绝望也渐渐变成了期待。
她从哥哥那听到不少这位江姑娘的事,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心思歹毒的人,若真心术不正,定然不可能和那位陆公子一起救了那么多人。
甚至还去给那些受伤的人医治。
当即连忙出声道:“江姑娘,我愿意留下当作坊的工人。”
她留在庄子里就是不能出去,至少也能清楚知道爹娘和哥哥的近况,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死。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也纷纷附和。
“我也愿意,我们都留下,以后江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
附和的多数都是庄子上的丫鬟、小厮,他们的卖身契都在朱世昌那,此次朱家要被抄,他们这些人也都属于朱家的财产,往后的日子不用说。
不是被卖去其他地方,就是被遣散,但因为没有卖身契,依旧是下人,被遣散也无处可去,只能自卖去牙行。
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最后的路都不会比留在这当工人好。
而且,这两日看下来,江姑娘是面冷心热的,看着不好相处,实际却对大家很好,不会随意对他们打骂,是好相处的主子。
与其听从刑部的安排去那一条看不到希望的路,不如留在这。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姑娘和小倌们见状,也都纷纷要留下。
他们中虽然有被牙行掳走,又被辗转各地卖来庄子上的,但基本都是离家好多年了,有些甚至都不记得家在哪。
此番朱家遭难,他们就是运气好能不被发卖,也没什么可以养活自己的谋生手段,反而顶着那好看的脸,依旧会被牙行的人盯上。
不如就留在庄子上,只要能有一条活路就成,总不至于比在牙行的日子差。
眼看着不少人都纷纷附和,李姨娘有些不满地挥了挥手里的帕子,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