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在会所喝了酒,除了眼尾被酒气侵染出来的红润,脸上不见醉意。
只身着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敞着,被规整地束在西裤里,站在房里等她,右手解着左手的腕表。
云岁晚见他把手表放在床头,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心头一紧,站在门口没动。
“有事?”她盯着他。
季宴礼说:“进来。”
“就这样说,说完就走。”
她毫不掩饰的警惕如同一点火星溅到荒野里,顷刻间就火势连天,撩起一整片。
季宴礼下颌线流畅锋利,乌眸沉甸甸地压着她,慢条斯理地点点头,舌尖轻卷吐出一个字:“行。”
他长腿一迈,两步走过去。
云岁晚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揽住她的腰,走了两步将人带到门外,顺手关上了门。
客厅的灯早被她关了,周遭只有她房间还亮着灯,如今这唯一的光源也被隔绝。
眼前一片漆黑,还未适应黑暗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胸膛和呼吸,醇厚的酒气和淡淡雪松香混合钻入鼻孔,她好像也醉了般。
“你干什么!”云岁晚压着声音质问他,气急败坏。
今天除夕夜,父母很有可能在今晚熬夜守岁,这个时间不知道他们睡了没有。
“你说干什么?”
季宴礼反问一句,用行动回答她似的,下一秒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去,勾着她的舌尖,含着唇瓣,反复吸吮。
“今天,江心弈那牌是你给的?”
云岁晚呼吸一顿,惊诧他怎么知道的?
即使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季宴礼依旧感受到了她那一瞬的停滞,心头怒火更盛,扣着腰肢的手越来越紧。
云岁晚疼得吸一口冷气,推他的手臂:“放开,很疼。”
季宴礼纹丝不动,又黑又亮的眼睛在夜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注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又一次问:“岁晚,是吗?”
那局游戏,早在一开始发牌的时候,他就无意间看到了江心弈的牌,并不是数字一。
那她后面是怎么拿出“一”那张牌的呢?
游戏是临时决定要玩的,扑克牌是找服务员随便拿的,发牌的人和江心弈并不是很熟,江心弈不可能从这些环节中作弊。
而她两边不是他就是云岁晚,既然不是自己,那还能是谁和江心弈换了牌呢?
除了云岁晚还能是谁呢?
这些道理很简单,在江心弈亮牌时,季宴礼就想通了一切,那一刻的心情,比一刀子插进心脏,捅个血窟窿的同时又呼呼往里灌着冷风还差劲。
他不知道这一次和上一次在电影院门口,满怀期待却在最后等到了不该出现的人相比,哪一个更让自己痛苦难言。
云岁晚不说话,足以被视为默认,但季宴礼依旧不死心。
平静片刻,他放缓语气,诱导:“不是对不对?你也不知道江心弈的牌为什么被调换了,是不是?”
季宴礼想,只要她说是,或者点头,就算明知她在骗自己,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轻而易举相信她,什么都不计较。
空气静默了两秒,云岁晚突然笑了一声,很轻,轻到让他分不清到底是笑意多一点,还是嘲意更多一点。
“季宴礼,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什么。是我给她的,不给她难道要我站起来吗?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只是兄妹。
“怎么不合适?我们是恋人。”
“但同时,你也是我哥哥。在外面,我们只能是亲人,做不成恋人。”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声音很低却清晰的过分,原封不动地传进季宴礼的耳朵。
云岁晚听着他突然变得沉重的呼吸,顿感不妙,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逞一时之快,更不应该在这里惹怒他。
“我们先进去。”她硬着头皮说。
去推他的肩膀,却怎么也动不了他,恼羞成怒:“我们进去说!”
季宴礼眼眸冒火,攥住她推搡的手腕,声音说不出的沉冷:“那我们现在就公开。”
“什么?!”
云岁晚差点儿魂儿被吓走,不敢置信地停下了挣扎。
“如果我们公开,你就不用在意其他人,我们在外面也能是情侣,恋人。”
云岁晚一时半会儿惊得说不出话,心觉荒谬至极,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质问:“季宴礼,你疯了!”
“不行,”她掷地有声的否认试图打消他的想法:“我们绝对不能公开。”
“岁晚,我说能就能。”
季宴礼不顾她的抗拒,揽着她往旁边走,方向是父母的房间。
他下定了决心,似是觉得这件事刻不容缓,现在立刻就要告诉所有人。
云岁晚吓坏了,脸色煞白,拖着他,却因为腿脚发软使不上力,只能被他强迫性地抱着走。
“不,不……”她语无伦次,牙齿都在打颤:“不要,不能这样。”
季宴礼走得很快,三步化作两步,安静的别墅里只有他们混乱的脚步声,哒哒哒的敲在云岁晚的惶恐不安是神经上,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