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身好看吗?”
中原中也:“……”
“问你话呢,好不好看?”
“……好看。”
阿遥很得意,他的脸和散兵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一身异域装束衬得他如同暖阳,温暖却不热烈。
他臭美地眨眨眼,活像一只开屏了的孔雀:“我就知道我超好看,去见最重要的人,当然要最隆重的打扮。”
忽然停顿了片刻。
随即中原中也感觉到一双手落在了发顶,从他角度看,只见到半张温润精致的脸。
“谢谢你,中也。”阿遥抱住了眼前的少年,将下巴都搁在了对方的颈窝里,“我不是永久的离开,所以可以为我难过一会,但请不要一直悲伤。”
“那我们就先走啦。”
头纱飘扬,星辉散落,阿遥站起身来挥挥手和中原中也告别,脸上是全无阴霾的笑意。
在宁静而又和缓的夜里,阿遥弯了弯眼睛,再下一瞬就化作了背生双翅的紫色巨龙,翅膀扇动掀起飓风,将篱笆栏杆上肆意生长的蔷薇吹散到风里,漫天花海与风裹在一起,无边紫色遮盖住满天星辰,也遮盖住中原中也的视野。
等风消弭,等花落下,龙和金光柱下的两个人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仿佛从未在这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只有中原中也和一地飘零的花瓣知道他们曾来过。
。
阿遥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见到世界之间涌动的黑泥。
这是一种比深渊更加黑暗的物质,涌动着绝望、灾厄和无法言喻的痛苦,即使被书用地脉力量屏退出一道可供龙飞行的小道,不可名状的精神压力和幻觉也从通道内壁外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和它一比,人类的世界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泡沫。
“你们难受吗?”
太宰治和兰堂躲在阿遥双翅下最柔软的鬃毛里,比通道金光更加灿烂的金色以双翅为中心层层向外延伸,将龙身完全包裹住。
——是兰堂不停在用彩画集屏蔽渗透进来的痛苦。
“还好,精神正常,理智尚存,可以坚持下去。”兰堂回答道。
这是一条只有前行的单向通道,也不知世界和世界之间究竟相隔多远,时间在这里也失去了意义,阿遥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一堆乱七八糟的纷杂念头全都甩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掠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飞到通道的尽头,一块看不进尽头的膜出现在眼前。
是提瓦特!
通道的终点只能是提瓦特!
从世界外部看去,提瓦特的天空是不规则的。
在永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屏障是唯一的亮色,如雾如云,将一整片世界包裹住,它是唯一能将破灭和侵蚀隔绝在外的东西,屏障外是永恒不灭的痛苦,屏障内是春暖花开的生命连绵不息。
无意识地,阿遥手扶上屏障,地脉的雾气像是亲和地缠上他的手指,却又在触碰的那一刻骤变成噬人的纸条,腾地一下刺向手腕。
屏障外围突然沸腾了,地脉即是世界树,世界树即是地脉,在阿遥离开提瓦特之后天理也没有修正世界树的指令,依旧将阿遥视为必须铲除的敌人,在他靠近的时候便立即给出反应。
兰堂惊愕地看向通道外,提瓦特的屏障上无端生出了许多如同树枝的光条,大大小小,看不清数量,像是嗅到了猎物一般朝通道末端的龙袭过来。
然而混乱像是病毒一般在枝条内席卷,一会想要袭击阿遥,一会又察觉到阿遥也是地脉的一部分而退去,两相僵持下的结果就是残余部分的世界树在冲向通道的时候轻易地就被兰堂挡了回去。
“怎么回事?”兰堂微微提高尾音。
他询问的对象倒是一脸平静地陈述事实:“在提瓦特,七神统治七国,七神之上还有天理,她一心想要驱逐我拯救世界,但呆在天空岛上那么久,她早已被同化成地脉的一部分,就和我一样。”
屏障明明灭灭,似有星火在穹顶炸开,阿遥望向屏幕,似乎这样就能透过雾气,看到里面正在战斗的那个身影。
——那一定是比最美的梦境更加耀眼的神明。
“天理的大部分力量来源于地脉和世界本身,她既然要分心对抗阿散,指令的有效性就大打折扣,世界树的枝条不听指挥,那必然无法掌控住屏障外的我。”
兰堂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蛰伏的巨龙眼里尽是明灭闪烁的光,阿遥盯着屏障看,离开数年之久,他从来没有距离真实的阿散这么近过,近到好像从空中坠落,就能落进一个满是雨后松针味道的怀抱里。
“如果阿散能令天理分心,那么我也可以。”
龙平静地说道。
紧接着,化作一道亮紫色的流光,头顶白色的尖角锐利又坚硬,一头撞在看似飘渺的云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