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从此结发(3 / 6)

绥靖公府百日宴时,也没见他这么酒气熏天的,可见他不是不分场合的贪杯之人,今天大喜之日却喝得烂醉,一定是事出有因。

小厮方元挠挠头,讪讪道:“太子殿下拉着少爷喝酒,殿下尽一杯酒就要少爷干三杯……少爷醉得睡过去了,方才在外面醒了会儿酒才过来的。”

原来如此,赵晗不由无奈苦笑,自古帝王心思最难测,只是灌酒还算是好的了。

最冤枉是方泓墨了,莫名被灌酒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屏退小厮,从霜过去关上房门。她走回床旁,略带羞涩地叫了声:“相公……”这一声叫完,脸就红了几分。

方泓墨却一动不动。

“泓墨?泓墨……”她又试着叫了几声,他仍是没有反应,想是又睡过去了。

赵晗朝从露招招手,她扳着肩,从露扶着脚,两人合力把他翻过身来。见他脸色绯红,额上有细密汗珠,不由担心他饮酒过量伤身,急忙低声吩咐从露去取早就备好的醒酒汤来,一面替他解下腰间玉带,将衣袍宽解。

从霜绞了块热帕子递来,她接过帕子叠成方块,轻轻在他脸上擦拭,眼光便自然地落在他脸上。

他额头光洁,眉毛笔直浓密,大概是现在不舒服的缘故,眉头微锁,紧闭的双眸下,两道好看的睫毛又密又长,微微卷翘,因着酒气滋润,双唇显得比平时更为红润鲜明。

这么近这么细地瞧他还是头一次,赵晗不由害臊地想到这已经是自己男人了,羞涩中带着一丝喜悦,细细地替他把汗珠都擦去了,再换块温热干净的帕子重新替他擦脸。

从露端来了醒酒汤。赵晗轻推他肩膀,温言劝道:“泓墨,先起来喝碗醒酒汤吧,莫要早上起来头疼了。”

方泓墨眉头皱了皱,却只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

赵晗没应付过这种情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定神略微想了想后低声吩咐:“你们先下去吧,醒酒汤温在炉子上备用。”若是他半夜醒了,随时可以喝。

从露从霜退出房间。

赵晗自己对镜卸了妆容,放下满头乌发,慢慢梳通了,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缓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背对自己的人,极低地叹了口气,合衣躺在他身边。

方泓墨背对赵晗,听见那声叹息,又察觉到她躺了上来,双眸便睁开了,只是眸子里乌沉沉的没什么光彩。

酒是早先就醒了,思绪却混乱得比酒醉更甚。

三天前得知父亲逝世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出发,连夜赶回淮京城,半道上却遇劫匪,本可花钱消灾,对方收了银钱后却狰狞一笑,明晃晃的刀光一闪即逝,胸腹剧痛难当,眼前昏黑一片,只听见方元的惊呼声渐弱……

再醒来,却是在宾客满座的喜宴上了!疑似幻梦却是真,自己竟回到了新婚当日?

他无法再面对一众亲友,借口酒醉头痛离开喜宴,在后院里找了个清净处,拉着小厮方元,本想问个清楚,但问下来的结果更让他混乱,他的新婚妻子竟是弟妇赵晗而非赵采嫣,娶了赵采嫣的却是泓砚。

若说过去的两年全是虚幻梦境,利刃入腹的痛楚尤为真切,兄弟阋墙时的争吵恍如昨日,父母亲痛心地训斥言犹在耳,哪里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

可是若说前事是真,他又是怎么回到新婚当日的?且如今事态,根本与他记忆中发生过的事背道而驰!

方泓墨想得头痛欲裂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小厮急匆匆找了过来:“少爷,老爷夫人到处找你呢。侯爷一家要回去了。”

方泓墨沉着脸道:“就说我醉得不省人事了,无法相送。”

小厮不敢多言,匆匆离开去回报。

身边的方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少爷,夜深了,既然那边喜宴也结束了,少夫人一定等得心焦了。”

方泓墨却仍在原地沉默地坐了许久。

方元虽然觉得少爷今日言行很奇怪,却也只敢在心里悄悄疑惑,少爷之前不是很高兴这桩婚事的么?怎么突然就变得毫不在意新娶的夫人了呢?

“扶我回去。”夜色中终于响起方泓墨冷淡的声音。

“是,少爷。”方元答应着。

方泓墨将胳膊搭在方元肩上,快到朝岚居时,脚步变得踉跄,大半体重都压在方元身上。方元只道少爷酒劲儿又上了头,用力扶持着将他送回新房外。少夫人问他怎么回事时,他也只说了太子殿下灌酒之事。

·隔阂·

天还未亮的时候,赵晗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身边是空荡荡的,一扬手瞧见大红的衣袖,原来自己身上还穿着喜服,立时回想起昨夜的事,心中涩涩的也不知什么滋味。

她转头瞧见窗前站着的那道人影,在窗口暗淡朦胧的光线中,就像一道孤寂的剪影,不由一愣:“你醒了?”边说边从床上坐起,“可有什么宿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心中隐隐含着期待,他可会解释昨晚之事?

然而方泓墨望着窗外,并未回头,亦无回答。

赵晗下了床,赤足伸进绣鞋里,只觉薄薄的鞋底触脚冰凉。她点亮红烛,缓步走到他身侧,凝视着他如刀削般挺俊的侧脸线条,他却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