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点半,一路驱车赶往石桥铺殡仪馆。
还未到目的地,慕栖迟就看见连排的香烛店,起码有十几家。
在马路另一侧则是摆放着一个个铁桶,还有人在铁桶里烧纸钱,慕栖迟立马投去兴奋的目光:
“这地不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殡仪馆也能烧纸钱,亏了亏了。”
通过王雨薇发的短信息,慕栖迟找到殡仪馆404号厅。
殡仪馆与想象中画面完全不同,内部的装修布局大气简洁,都快称得上金碧辉煌。
慕栖迟也在农村参加过葬礼,印象中的葬礼,那是锣鼓喧天,道士齐鸣,白钱纷飞,孝子哀冥。
导致慕栖迟刚走进殡仪馆时,还以为是酒店,找错了地方。
404号厅的门前,夹着一张张写着名字的小纸条,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布满两个铁架栏。
慕栖迟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死了还有那么多人记得。
不过来参加自己的葬礼,总感觉怪怪的,心里是既感动又无语。
找到王雨薇时,慕栖迟停下了脚步,看着原本刚毅果决的老婆,脸上尽是憔悴。
特别是那红肿的双眼,看得慕栖迟直心疼,多想上去抱住她安慰一句。
刚走一步就止住这股冲动,被众人的目光锁定,慕栖迟立马冷静下来。
如今的身体在家人面前是个陌生人,贸然抱住王雨薇,挨打是小,这事难以解释。
走进灵堂,只见爸妈和岳父岳母坐在里面打麻将,两个逆子在沙发上玩手机。
那一刻,慕栖迟有点怀疑人生,没看到父母悲痛的样子,也没看到孩子哭着找爸爸,莫名感到失望。
“你是?”
王雨薇对慕栖迟的朋友都很了解,全是她亲手审查过人品的好友。
比如坐在门口写礼金簿的纪博达和带着孩子玩手机的魏知远,都是高中时期的挚友。
虽说两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有作奸犯科,说不上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坏人。
还有最后一位站在麻将桌旁的好友秦锐,外号老狗,也是王雨薇经常劝慕栖迟远离的损友。
王雨薇身为片警,扫黄时经常抓到他,正是如此,害怕他教坏慕栖迟,也是渝城f4里最不安分的主。
唯独陆允川,王雨薇从未见过他,也没听慕栖迟说起过。
“我是来给慕栖迟吊唁的。”慕栖迟说假话时有点心虚,特别是在王雨薇面前。
【真晦气,来给自己吊唁,还是先看一下自己的身体再说。】
王雨薇没有多说什么,仰着头打量起慕栖迟这个一米九五的帅小伙,似乎也不是家里的亲戚。
慕栖迟按照习俗三拜吊唁,疑惑的看向老婆王雨薇:
“怎么没看到冰棺?我想瞻仰一下慕哥最后的遗容。”
话到此处,王雨薇默默叹了口气:
“他出车祸,身体被压烂了,已经火化,那是他的骨灰。”王雨薇指向一个盒子。
“骨灰?”
心中一紧,背后一股恶寒不断往上涌,慕栖迟整个人陷入了石化,头僵硬的转向王雨薇指着的骨灰盒,不妙的紧张情绪不断加剧,已经吓得脚都开始发软。
慕栖迟早就听懂王雨薇的话,只是不愿意相信,不可置信的质问:
“烧啦?”
看到王雨薇点头那刻,慕栖迟再也绷不住了,重心不稳,托着发软的双脚,一步一步走向骨灰盒,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白花花的粉末断绝了他的希望,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滴个妈呀,这就给我烧啦,天王老子诶,这要我以后怎么办。”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灵堂中响起,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上的事,齐刷刷地看向地上泪奔的帅小伙。
“嫂子,这是什么情况,你请来哭丧的?”崔博达不解的询问,刚才就看到帅小伙跟王雨薇聊了几句,就立马抱着骨灰盒大哭。
“我不知道啊。”王雨薇更是一头雾水,被这操作给整不会了。
“这哭得好专业,你确定不是专业哭丧的?”崔博达被带动气氛,也想哭一下。
“雨薇,这是什么情况?”慕羽死了儿子,可也没有对方哭得悲切,随着哭声不断,回忆起儿子的点点滴滴,浑浊的眼泪一下滚落到地。
在小孩的哭声响应后,仿佛是有一种魔力,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痛哭起来,心中的不舍被唤醒,404号厅彻底变得哀鸿一片。
隔着老远,管理员听到杀猪般的哭声,好奇的走向404,只是一眼,被里面的画面震惊,悄悄拿出手机录像。
从业多年,也没见到哪个灵堂这么能哭,还有人趴在地上捶地嘶吼,就很好奇是谁死了,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管理员深受触动:“有这么多人来真心祭奠,就算死了也很值。”
隔壁灵堂的阿姨听见这句话,怪异的看向一身西装的管理员,知道死者才39岁,心里想着:什么就叫死了也值?你倒是会说风凉话。
慕栖迟哭嗨了,受到周围人的影响,爬向失声痛哭的爸妈身前,抱住慕羽的腿。
“爸妈,儿子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是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