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三个字,让席敬文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怔愣,但很快便恢复了沉敛冷静的样子。
“这儿是宁城山水苑,不是席家老宅,哪儿来的大少爷?”
低沉的嗓音在秋雨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冷漠。
管家有些忐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把他打发走。”
更加不近人情的一句话落下,语气中满是厌烦,直接将话题结束,他竟连见都不愿意见这个亲生儿子一面。
管家默默叹了口气,就在他应声准备离开时,凉亭里的女人忽然开口。
“等一下。”
符霜轻声道,“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他二十多年都没来找过你,这次来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别为难孩子。”
随后,她直接吩咐管家,“去让他过来吧。”
管家犹豫着看向席敬文,却见他只是蹙了蹙眉,并未反对,这才松了口气,“是,夫人。”
说完匆匆去了。
席敬文攥着符霜的手,心疼道,“霜儿,你就是太善良,那疯女人二十年不让孩子跟我来往,哪儿来的什么骨肉亲情,上门讨债还差不多。”
符霜摇摇头,“上一辈的恩怨,跟孩子有什么关系?你离家的时候,那孩子才七岁吧,跟咱们
的睿儿没差几岁。”
提到‘睿儿’,席敬文的眉心跳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符霜的手,素来沉敛的眸底腾起几分难掩的悲痛。
“老爷,夫人,卿川少爷到了。”
管家的声音中,席敬文回过神。
视线中,席卿川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来,挺拔的身形被风雨衬的极为冷肃,薄唇紧抿时与席敬文有几分相似。
但他眉眼间更多的,却更像老宅那个女人。
看着他,席敬文就好像看见那个歹毒的女人,目光终是一寸寸地冷了下来,泠然道,“你来干什么?”
冰冷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来自父亲的关怀。
席卿川并未指望这位二十年未见的‘父亲’能说出什么客气话,直接挑明了来意。
“秦凤至勾结白家私设地下赌坊的罪证,在你手里吧?”
席敬文立马警惕起来,“她让你来的?”
“她不知道,我只要你手里的证据。”
席敬文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因为我和你的目的一样,但你不能出手做的事,我可以。”
听到这话,连一旁的符霜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席敬文盯着席卿川,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但是二十余年未见
,这个儿子对他而言太陌生了,根本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可席卿川,却似乎很了解自己。
凉亭外,雨渐渐停了下来……
回海城的路上,李钰从后视镜中打量着后座。
席卿川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一份协议,这是他和席敬文交易的结果。
想到协议的内容,李钰忍不住开口,“席总,您真的想好了么?要用您手里席氏集团的全部股份跟您父亲交换这份罪证,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席卿川的沉默代表了他的答案,李钰默默咽回了剩下的话。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席卿川攥紧了那份足以把秦凤至送进大牢的罪证,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席氏集团算什么?席家又算什么?
如果能让他的缘缘活过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三天后。
海城警方接到举报,一举捣毁海城最大的地下赌坊,并抓获其幕后老板。
电视新闻播报这起事件时,席家老宅后院已经被人挖开。
席卿川就站在边上,随着眼前的泥坑被挖的越来越深,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沉,那晚棠缘死在他眼前的画面,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不知挖了多久,两米多深的泥坑里什么都没挖出来。
席卿
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确定是这儿么?”
李钰说,“这地方是余管家亲自指的,不会有错。”
席卿川握紧了拳头,“把他带过来。”
两名保镖很快把老宅的管家老余抓了过来,扔在席卿川的脚下。
素来体面的余管家,此刻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脸上全是乌青,刚被扔下来就惨叫一声。
“大少爷,您饶了我吧,都是夫人的命令,我只是听夫人的话办事。”
席卿川冷冷地盯着他,“你不是说,把缘缘埋在这儿了么?人呢?”
管家哆嗦着朝着坑里望了一眼,大惊失色。
“人呢?人呢?那晚我真的把人埋在这儿了啊,人呢,闹鬼了!”
听到一句‘闹鬼’,席卿川眼底耐心全无,愤怒的抬起一脚,直接将管家踹进了一人多深的泥坑里。
管家摔的几乎浑身的骨头都碎了,痛苦的在坑底惨叫。
席卿川深吸口气,脸色阴沉,“把坑填上,我倒是要看看,埋进去的人,怎么不翼而飞!”
管家吓得在坑底拼命磕头求饶,“大少爷,我发誓我真的把人埋在这儿了,我没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