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缘喉咙一紧,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同刀刻斧凿,是这五年里无数个日夜在与她同床共枕的脸庞,此刻却居高临下,冷冷的睥睨着她。
那淡漠疏离的眼神,五年前却曾是她在昏暗中抓住的一束光,她曾以为是上天怜悯,赐予她的救赎。
而此刻,眸中的陌生,却仿佛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比韩晓婉刚刚那一把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五年,好像成了一场空。
她强压下一抹苦涩,最终哑着嗓子问出一句,“席总您这话什么意思?我被人打了一耳光,污蔑是小三,难道还不能辩解几句么?”
“当然可以,但人都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到底。”
席卿川淡漠地看着她,神色暗沉,“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没有兴趣知道,既然韩小姐打了你,你可以向她索赔医药费,同样的,你泼脏了别人的衣服,也得赔。”
男人眼底的冷漠刺痛了棠缘,胸口闷的难受。
原本不过是争辩两句,顶多挨白笙和韩晓婉一顿骂便过去的事情,到了席卿川这里,竟不依不饶,还要她赔偿。
在席卿川眼里,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件衣服。
棠缘下
意识攥紧拳头,指甲用力的掐着掌心的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用疼痛阻断了那份来自心底的酸涩与不甘。
“我赔就是了。”她干巴巴地说。
“呵,”韩晓婉得意了,讥讽道,“你赔得起么?我这件衣服全球就这么一件,是为我一个人量身定做的,市场估价也在两百万以上。”
两百万?
棠缘脸色一白,肉疼道,“什么裙子要两百万!”
她一年累死累活都赚不到这么多,仅剩的那两千万存款用来买断照片还不够,要她拿出两百万不如要她的命。
“连两百万都拿不出来,难怪勾搭上一个有钱男人就跟疯狗似的不撒手,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没钱是吧,我家缺个佣人,你可以考虑卖身抵债。”
韩晓婉毫不掩饰对棠缘的轻视,言语中尽是嘲讽。
‘卖身’两个字落在棠缘的耳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挑开了她努力粉饰的过往,让她的窘迫与自卑毕露无遗。
五年前,自己也是为了两百万就把自己卖给了席卿川。
历史是个轮回么?五年后的今天,又是两百万,她就这么下贱,人人都能买她。
棠缘的心口窒的厉害,忽然感觉到一道冷漠的视线落在自
己身上。
抬起头,还不等她触及那道视线,便看到白笙挽住了席卿川的手臂,而他立刻收回了视线,轻拍着对方的手以示安慰。
这一幕,终于在她心口狠狠撕开一道裂缝,灌进去无尽的冷风。
席卿川对白笙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温柔,是她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
“一条裙子而已,至于闹得这么难看么?”
人群中,一道沉睿的男声响起,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棠缘回过神,便看到季霆高大的身躯从自己右侧人群里走了出来。
季霆刚刚出去接了通电话,才回来就听助理说三少惹了事,赶紧过来了,此刻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看见棠缘,季霆的眸色沉了沉,就差把‘怎么又是你’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棠缘咬紧了唇,郁闷不已。
难道是她想惹麻烦的么?
但季霆也并未跟她说什么,便直接看向席卿川与白笙,沉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怪我教弟无方,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先替子遇跟白小姐道个歉,扰了大家兴致,也实在抱歉。”
白笙还想跟鼎乐合作,自然不会拂了季霆的面子。
当即弯了弯唇角,“季总哪儿的话,是我公司的员工不
懂事。”
说这话时,白笙扫了棠缘一眼,眸中一抹明显的不快闪过,但更多的是复杂深意。
能让季霆替她解围,有点本事的。
随后,季霆问韩晓婉,“老三是荒唐,但你在这儿打人就对了?”
冰冷的嗓音让韩晓婉一怵,竟不敢反驳。
季霆是季家长子,从小就是家里兄弟姐妹的楷模,接管鼎乐集团以来从未行差踏错,对待下面的弟弟妹妹,更是长兄如父,管教严厉。
不光是季子遇害怕这个大哥,韩晓婉作为未来季家三少奶奶,也很怕他。
可韩晓婉还是有点不服气,小声道,“大哥,她弄脏我裙子,是席总说的让她赔,又不是我说的。”
她又不差这一条裙子。
按照她的本意,今天不撕了这狐狸精杀鸡儆猴不算完,让她赔钱都便宜她了。
“裙子我替她赔,这件事到此为止,”季霆的嗓音冷冷的,夹着几分不耐。
见大哥生气了,韩晓婉哪里还敢再逼逼一句,终于老实闭上了嘴。
当事人都息事宁人了,这场热闹就没了看头,围观的众人在白笙的招呼下四散开,“大家别在这儿围着了,一点小事而已,别扫了兴。”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都清新了
不少,棠缘心里却还是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