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兵工署内。
两道身影翻墙而入。
高大男子对一旁身材窈窕的女子说道:“晓妮,等下你在外面看着就行,炸药包我去放。”
那高大男子正是柴靖。
“那你小心点。”汪晓妮拔出勃朗宁手枪,贴墙而行。
怎么这兵工署防御如此松懈,只有几个卫兵守着军械库。
她当然不知道,就在半个钟头前,郑署长早已带着署里的大部份人几乎搬空了这里,押着十几辆军车的枪械去了驻城部队。
柴靖很顺利的进入了军械库,只有零散的木箱,稀稀拉拉摆放着。
他一皱眉,这兵工署难道是个空架子?
容不得柴靖多想,他将带来的美式微型炸弹分散安放好,点燃长引线迅速离开。
“快走,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汪晓妮催促着,十分警四处观察着。
身手矫健的两人没几个攀爬,便又翻出了墙外。
上了早已准备好撤退的小轿车,柴靖发动车子,迅速撤离......
车刚走没多久,“嘭嘭嘭!”
兵工署内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一时火光冲天.....
安全屋里,挂着泪水的囡囡,许是哭累了,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刚回来的柴靖,走过去轻轻抱着囡囡放到里间卧室床上......
客厅里。
“叫我说你什么好?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这么个累赘......”汪晓妮下意识瞟一眼卧室方向,话还没说完就被柴靖卡住了脖子。
“她是我女儿,不是累赘!”直到她眼睛因缺氧而充血时,柴靖这才放开了手。
“咳咳咳......你好狠的心......”汪晓妮揉了揉被掐红的脖颈,微眯着眼眸,像一只被夯了毛的野猫.....
“别提什么真心。你我各取所需罢了。”柴靖眉峰轻皱,盯着汪晓妮,脑海里却浮现顾雪色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见他怔愣,汪晓妮嗤笑一声,她倒了两杯红酒:“来,喝一杯,缓缓神。”
柴靖轻轻推开,靠在窗前,目光深遂......
“还在想你的那个女共党呀,她都死了...”汪晓妮不甘心,说出的话便带着刺。
柴靖接过红酒,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也可以,但开战在即,明天我们必须先离开,听我一句劝,你若不想去哈尔滨,带你女儿先去香港避避,等有条件了再去美国也不迟。”汪晓妮经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觉得他虽偏执,却对自己也有几分真心,便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柴靖原本冰冷的眸光有了一些暖意:“晓妮,谢谢你。”
“真要谢谢我的话,就随我去哈尔滨。”她半真半假试探着柴靖。
见他犹豫,汪晓妮仰头哈哈一笑:“瞧你,这么不经逗。”
“明日乘船去香港。”柴靖似是如释重负般,往沙发上一倒.....
*
吴淞港口。
上午。
天边白云朵朵,日光半露半遮。
一艘大客船正停泊在岸边。
陆续有乘客走上了甲板。
一辆黄包车快速拉过来停下。
头戴黑色毡帽的车夫正是阿迅,上面的军绿色猎装女子自然是赵婉如。
今晨阿迅刚从黑市得到消息,说是柴靖要去香港。
去香港的船,每天就这么一艘,赵婉如还来不及通知李昆他们,就立马赶了过来。
“阿迅,你去通知李副官。”赵婉如吩咐阿迅。
“婉如姐,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去了医院。”阿迅将黄包车停在路边:“这船马上要开了,我们先上船。”
说着阿迅就着急要往甲板上走,被赵婉如一把给拉住:“你没船票怎么上去?”
“没关系,我有办法。”他转身去了船尾。
多次的搭档,赵婉如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会心一笑的跟在他身后。
抛出带有八爪勾的绳索,一个优美的弧度在空中瞬时直到船栏杆上,轻巧的几个旋转,一扯绳索,八爪勾便牢牢地锁定在栏杆上。
阿迅又扯了扯绳索,再次确定已经很牢固,将绳索的这头交给赵婉如。
“还是我先上。”阿迅不等赵婉如开口,就沿着绳索一路攀爬到了栏杆上。
赵婉如也只好等他上了船,这才一扯绳索,整个身体先荡到了船体下面,阿迅则在上面用力拉她。
快要到船栏杆时,赵婉如双足一蹬船体,借力就翻身上了船。
好在船在将开未开时,人都已经进了船舱内,船上多了两个人一时也没有人发现。
赵婉如从怀里拿出一顶格子鸭舌帽戴好,阿迅则往下又拉了拉黑色毡帽。
两人低着头进了船舱内。
正值多事之时,上海凡是有些门路的富贵人家,都选择先去香港看时局发展,再考虑要不要去国外避难。
毕竟故土难离,要不是洋人在中国横行霸道,谁也不想背井离乡。
因而船舱里的人挤挤挨挨的,就连走道和洗手间都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