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所有人都未曾想到,昔日赖以生存的猎物,居然在今夜进行了复仇。
爱托·施密德正红着脸醉醺醺地和商队里的人交谈,这几天在白兔园村里也算是抛售出了不少货物,大家都在想着等春季到来的时候好好休息一番,一年到头来不能只为生活奔波。
“我发誓,等这批货物跑完,我一定回村里找个女人,不然这辈子真的是白活了。”
“哈哈哈,听我一句劝啊,不要栽倒在女人脚底下了,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
“说起来我有些怀念玛琳娜太太的身躯了。”
“你迟早死在女人的丈夫手里。”
“那又怎么样,谁能安安稳稳活到老的,尤其是我们到处跑的,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劫匪给杀了,这世道不就是饿死老实人,逼死苦命人吗?”
爱托皱了皱眉头开口:“乌韦顿,别说这些丧气的话,我们商人最忌讳的就是管不住嘴。”
不过很明显乌韦顿喝高了,语气里尽是不屑与反驳:“我说的就是事实,那里都要交税,不行商回去做农夫,辛辛苦苦几个月的麦子也要交上去,就这样活着,浑浑噩噩的活着,还不如有一天算一天,活一天,赚一天,死在女人身上也是赚。”
爱托没有反驳乌韦顿说的话,他说的确实都是事实,农夫耕地,商人进货,洗衣妇洗衣,铁匠铺打铁,这么多行业里有多少人都是得过且过。
能够真正意义上赚到不愁吃穿的钱财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不停绕圈,一旦停下来就会被这个时代所抛弃。
但凡爱托敢休息几年,那些打通关系的士兵又会重新刁难他,那些好的摊位,好的地段,好的生意更是抢不过新来的人。
而可笑的是这花了爱托半生积累而出的【财富】,却成为了困住他的枷锁。
他不能离开,不敢离开。
如果他不再牵头行商,过往一起的兄弟说不定就会饿死在街头,是他带着他们离开了他们的【枷锁】。
所以同样他也得承担起这份【枷锁】。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只能不断在这一条商路上朝来暮去,年少时他也曾想过效仿以往那些行商成功的人,创立起自己的家族。
可这份阶梯是他此生无法跨越的,他永远混不进那群贵族的眼睛当中。
那些成功的人他们胜在了成功的创新,可这份创新来源于良好的知识储备,过人的天赋,惊人的运气。
其中运气占据最主要的地方。
爱托自认除了运气之外,他也已经成功了一半。
过往的爱托埋怨运气,努力修补不足,可到头来却还是没有机会。
现在他已经满足了,在这个该死的时代里还能有吃有喝就已经赢过许多人了,他已经不想再往上走了。
他很清醒,他知晓自己在被时代的洪流控制着灵魂,思想,行动。
年轻时他想奋力争斗,打破不公。
现在的他只想安安稳稳和乔治妮过完这一生就够了。
爱托饮下了一口【生活】的烈酒,目光看向乔治妮,却没想到乔治妮从来没有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走。
两人眼神触碰,乔治妮温柔带着笑容比划着手语。
“累了吗?累了我们就回去休息吧。”
爱托刚想回应,可旅馆外却传出了吵闹的声音,乔治妮神情略微痛苦,她还不是很适应拥有听力的人生。
“乔治妮你在这等等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爱托安抚了一下乔治妮,打算前往旅馆门口去看看。
看着旅馆门口绕城一圈的人群,爱托艰难从中穿过,来到了圆圈中心。
爱托瞳孔震动,酒意被一瞬冲散,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他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尸体的鼻子已经消失,半边粉红的脑袋已经露在外面,胸口处的肋骨清晰可见。
最让爱托感受到惊惧的地方在于,尸体的眼睛圆瞪,那股死亡直白地袒露在他的面前。
爱托清晰的记得眼前的男人刚刚还在旅馆里喝着酒,刚踏出门就遭遇到了这种事?
凉意窜入脊椎,爱托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死人了?为什么死人了?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不远的街角处传来,旅馆里的众人朝着声音的地方赶去。
月光下映照的是数十只雪兔正围着一个拿着锄头挥舞的人不断啃咬他的腿。
更有雪兔趴在了身体上肆意妄为,那名无助的男人见到有人过来当即大喊:“快!救救我!”
可所有人的面容惊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众人不断后退,转而扭头逃跑!
恐慌的情绪散播在所有人当中。
只因为在那名男人背后有数不尽的兔潮正在向这里涌来。
男人脸上带着绝望,手中的锄头掉落在地,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四周的人随后被兔子淹没。
“快!躲进房子里!”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众人有了目标,开始寻找房屋躲藏进去。
爱托也随着人流奔跑,他要回去找乔治妮,商队的兄弟们,爱托只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