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您没问题吧,薛将军。”王扬的语调听来严肃,夏南心头一凛,有些怯懦的看了眼薛辰。
薛辰给他个坚定的眼神,身子重新躺回床上,右手倒比了个‘请便’的手势,“我休息一会儿,你们慢慢说,再把结果转告我就是。”
既然薛辰同意,王扬也就不再啰嗦,他搭住夏南的肩膀,便把他带到一旁的问诊室去。那是个比方才病房要小上许多的房间,没有窗户,看来格外隐密。
夏南有些僵硬的在座椅上坐下,王扬见着嘲笑他道:“放心吧,只是问点事情,再说你可是将军夫人,我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一闻此言,夏南就觉有些别扭,急忙插了他的话道:“医生,您这是要和我谈脑子里瘀血的事吗?”
“是。”王扬老实的点头,他随手按了几个键,房间里的灯由亮转暗,一幅投影图也照在了墙上。那是夏南脑子,老早以前让王扬检查的时候便见过,只是当初的影像上有团突兀的黑团,现在只剩下几个零散的小点,这么看都找不着那团东西。
夏南顿时一阵心悸,呼吸不太平稳,脸色也显得有些难看。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原先的瘀血呢?”
“药物起了正常效用,瘀血早就已经化开,效果甚至比预期时的好,其实早在上个礼拜,你脑子里大概就没东西了。”将影像给关上,王扬转过头,两只眼睛直直的丁着夏南,“所以呢,你有没想起任何的东西?”
“我……”夏南的脸上全无血色,本该红润的嘴唇也是一片刷白。他努力转着脑子,试着胡思乱想,但也不知是不是这话起的刺激作用,他觉得自个脑子竟是空空如也,好像原本塞填着的东西霎那间全消失了。
半晌他才晃了晃脑袋,速度之慢,就像是晃着什么沉重之物。
“没有。医生,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先前头疼会出现的幻影也没有。”他抿了抿唇,神情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王扬是想安慰他,无奈身为医者,他还是得就事论事,清了清喉头,便对夏南坦白的说道:“你现在的状况可能也就两个原因,一来是你太执着于此事,身体长期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导致恢复状况不佳因而延迟,二来就是你根本没失去什么记忆,你目前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就是你过去的全部。”
他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道:“当然我认为还是前者的因素较高,毕竟你过往的确是认识薛上将,但你却对他一点记忆也没有。若这是由于身体过度紧张而产生的自主防卫机制,我建议你先到个能放松待着的地方过段时间比较好,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只会更加伤害你的身体。”
“……好。”瞥向桌上堆放的复杂文件,夏南只得任命的点头。
其实他心底清楚,薛辰给他如此安逸的生活,怎可能会因压力过大而影响病况?唯一可能的便是,他与原身夏南的记忆融合失败,过往的印象将化作永远的空窗。他无法为薛辰达成任务了,明明对方是如此遵守诺言,就算险些赔了性命也要保护他。
换作自己,竟真是一丁点用处都没有?
所有的线索就在记忆的另一端,而他现在脑袋里却空空如也,想到无助的薛良、重病的舒岚,还有因此而被他连累的幼儿园孩子们,顿时对自己的怒意从心底生出,让他真恨不得几拳打醒这个空有外表的破脑袋。
王扬似乎察觉他内心的崩溃,伸手便将他双手紧紧抓住。
“没关系的,夏南。这只会是一时,我明白失忆是件难受的事,但咱们都会帮助你,我会,薛上将也会,你是他的婚约者,这点不会因为你失忆就有所改变。”
其实他不这么强调倒好,如今此话一出,正好像根利刺,直直刺入夏南的心口,并刺的血肉淋漓。
这便是夏南一直恐惧着的事,只要找不回记忆,他俩的协议就算是一拍两散了,到时薛辰不知会如何舍弃他,他会再度成为一颗弃子,失去作用,被永远排除在世界之中。
想到这儿,夏南有些僵硬的站起:“医生,这件事情请先不要让薛将军知道。”
“但是…薛将军说咱们谈完就回报他……”
“总之就是不行。”对着王扬一吼,夏南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怕对方会因此起疑,他赶紧硬是挤了个笑容出来:“先不要告诉他,他这人总爱瞎操心,现在受那么重的伤,我不想他还得为我。”他尽可能演成个担忧情人的模样,就想骗过王扬的眼睛,但又或者不算是演戏,他内心深处实际也是这么认为。
“他总是为我受伤,我已经不想再看他这样。这事我心里有底,会自己想办法的。”他说着,认真的朝王扬行了个礼,王扬隐约知晓事有蹊跷,但一时间又想不透来,最终只得点头道:“好吧,你把些复印的文件带回去,然后多注意点,我会交代周灿关照你,要真不行,随时回来医院找我。”
“是。”夏南这才舒了口气,悄悄放下紧绷的肩膀。
离开问诊室后,他回自己的病房,也没到薛辰那儿去。只是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阵子。即使思考时感到脑袋空空,但他心底却是一团混乱,简直把过往脑子的繁复全转移到心里去。
夏南长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