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示意散会:“你们都回去吧,今晚的事情尽快落实。别给我来回踢了!记住,这里不是足球场,我也不是足协主席,我不想再看到推诿扯皮,我只要结果!”
众人站起身来,向沙瑞金点头致意,随后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沙瑞金的目光送走每一个人,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他一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心中默默告诫自己,无论这些人如何算计,自己作为省委书记,一定要保持冷静。
然而,他内心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总觉得自己的班子正在失控。
按理说,他清理了赵家班的高育良、逐步废掉祁同伟后,这个班子应该更为团结,所有的副职也该对他俯首帖耳。
但现在,他却感到这些人逐渐和自己离心离德,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缝在扩大,让他有力气却使不出来。
沙瑞金叹了一口气,望着空荡的会议室,心中泛起了一丝无奈。
“也许,王者注定是孤独的吧……”
他低声自嘲道,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在对整个汉东政坛说。
……
回到办公室,闻昌才的心情不太平静。
五人小组的紧急会议刚刚散会,沙瑞金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自己对祁同伟的提名,这让他有些无奈,也隐隐觉得局势对祁同伟不太有利。
沉思片刻后,闻昌才决定连夜给祁同伟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祁同伟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慌张,反倒透着几分从容不迫。
闻昌才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祁书记,不妙啊。沙书记直接否决了你的提名,毫不犹豫。”
电话那头,祁同伟却突然笑出声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老闻,这件事我早就预料到了。沙瑞金这个人,看似通达,实际上疑心重得很,他不会这么轻易让我如愿的。”
闻昌才有些惊讶,沉默了一瞬,问道:“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祁同伟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正在思考,而后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坚定:“不着急,告诉我,谁负责拟定初步名单?”
“组织部长负责。”闻昌才如实答道,“不过还要和我、田省长、李达康同志一起讨论确定名单。”
“很好。”祁同伟满意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老闻,这样吧,你拿到名单之后,把那些稍微有点能力的人,全都给剔除掉。反正你那里的材料最全,谁没点黑底?找些过得去的理由,能挡掉的都挡掉,只留下那些既老、又蠢、又愚昧的人给沙瑞金去挑。”
闻昌才愣了一下,似乎还在思考祁同伟的意思。而后,他缓缓笑了出来:“明白了,明白了,祁书记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
祁同伟也笑了,笑声里透着一股自信:“沙瑞金想折腾排除异己,偏偏还想树立什么所谓的清正廉明形象,那我就让他挑那些庸才,看他能把京州折腾成什么样子。要是他想让新任京州市委书记上任第二天就把摊子给掀了,就尽管胡搞瞎搞。”
闻昌才听到这里,逐渐明白了祁同伟的意思,低声说道:“你是想让沙书记最终不得不接受你上位的事实?”
祁同伟淡然一笑,声音透着一丝自信:“正是如此。沙瑞金又不是蠢货,他清楚京州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个位置不是随便谁都能胜任的。如果我们给他的选择都是那些不合适的候选人,到那时候,他亲自点头提拔我,既不失颜面,也不至于让京州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闻昌才心里一动,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敬佩:“祁书记,你这一招,高。”
祁同伟微微一笑,语气中多了一份郑重:“闻书记,这一次,就多仰仗您的帮助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最后就不至于让这些腐败分子把持汉东省会。”
闻昌才沉声应道:“祁书记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汉东的天朗水清。”
祁同伟挂掉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闻昌才确实是理想主义者,自己却未必。
不过有时候所谓的理想主义者,最终期望就是在一场轰轰烈烈的奉献中马革裹尸,结束自己这所谓激情燃烧的一生。
只是祁同伟不得不哀叹,这种狂热的道德楷模,乌托邦理想的热诚殉道者,以后某天会成为自己的对立面也说不定。
……
夜色沉沉,汉东省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省委组织部长已经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一整夜。
昨夜,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出去,组织部干部处的几个科长被他从睡梦中叫醒,连夜赶到办公室。
一杯接一杯的浓茶咖啡提神,加班加点,总算在天亮之前,把那份备选名单捋了出来。
组织部长揉着发酸的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了看挂钟。
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他正准备直接去找职位最高的田国富省长核对这份名单,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想到前任京州市委书记周桂春的下场,他的心里掠过了一丝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