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刻意制造了这一场局面,就是要让他祁同伟明白,京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不是你的。
祁同伟此时内心如刀绞。
明明一切都已敲定,如今沙瑞金却当众打脸,让他在众人面前显得如此被动。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沙瑞金玩这一出,不但坑的祁同伟做了坏人,踢出了高育良,眼看着下一步还要把祁同伟踢出局。
这样玩,别说京州市委书记拿不到了,恐怕以后政法系统还岌岌可危了。
沙瑞金见大家的意见逐渐统一,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微微颔首,像是在赞许大家的慎重考虑。
而此时,低头的李达康被沙瑞金注意到。
于是,沙瑞金装作征求意见的样子,询问道:“怎么?李书记,还有其他意见?”
被点名的李达康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他抬起头无奈地看了眼祁同伟,然后努力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没有,我尊重同志们的意见。”
“哈哈,看来李达康同志对自己奋斗多年的京州市还有很深厚的感情呢,这是不想放手?有意见就说,咱们会上敞开谈,会后不议论嘛。”沙瑞金笑着说道。
李达康再次被施压,也顶不住了,只得回答道:“我……我也认为周桂春同志,更合适。”
其实李达康也不是闹别扭。
主要是沙瑞金之前早就设计的李达康和周桂春反目成仇了,李达康也不是非要推荐祁同伟,但周桂春上了台,他李达康也没什么好处啊。
眼看已经压服了所有不满的声音,沙瑞金便笑着要宣布胜利了。
可是,终究还是有人看不清形势的。
或者说,不服的。
一向寡言的闻昌才开口了,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我依然坚持认为,祁同伟同志是接任京州市委书记最合适的人选。
但既然大家都觉得周桂春同志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人选,那或许我们可以多讨论一些细节,找到最符合京州未来发展的方案。
但是,就事论事,我只说一点。
之前周桂春同志在林城市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出过“稀土宝”这件事情,造成了群众的极大损失,政府形象也受到了损害,最终也没能妥善解决。
而整件事情到最后,还是祁同伟同志深入火线,勇擒悍匪,这才追回了一大半的赃款。
现如今,闯祸的同志要获得提拔重用,破案的同志却……我……我总觉得,我觉得……省委是不是……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闻昌才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很明显,他也怕,他也不想得罪人。
但是毕竟闻昌才还算个心中有正气的,遇到不平事,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话一出,祁同伟泪都快下来了。
什么叫仗义执言啊!
祁同伟平日里也没拉拢过闻昌才,背地里也没少老登、老登的喊人家,但是真到事上,人家真愿意站在道德公理上替你说话。
在汉东领导们这一大群王八蛋们的衬托下,这才是一心为公的好同志啊!
沙瑞金听到这话,轻轻点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我们再议。周桂春同志的提名,也需要进一步征求各方面的意见,确保最终的决策是最有利于京州发展的。”
沙瑞金话音落下,暗示已经给足了,要自己的狗腿子们赶紧扑上去咬人。
收到信号后紧接着,省委组织部长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
他清了清嗓子,语调虽然温和,但话里却带着刺:“闻书记,我理解你对京州未来发展规划的重视,但你提到的稀土宝事件,真的是需要周桂春同志负责吗?
我们稍微回顾一下,当时的林城的局势和整个稀土宝事件的复杂性,可能不是某一位同志就能单独承担的。
周桂春同志也是在尽全力做事,这个事件中的责任并不能简单归结于他。”
组织部长的话说得滴水不漏,间接地削弱闻昌才对周桂春的质疑。
接着,省委统战部长也笑了笑,接过话头:“是啊,我想说的是,周桂春同志这些年来在京海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的。
京海的经济改革以及民生建设在周桂春同志的带领下取得了很好的进展,他的治理能力不容小觑。
祁同伟同志自然也是非常优秀,但他更多是在政法口,或许在治理地方行政方面,还需要多一点锻炼。
当然,祁书记也在这,祁书记,这也并非是对您能力的否定,咱们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哈哈哈。”
对你妈。
祁同伟感受到统战部长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已经开骂了。
统战部长的话表面公允,实际上是在质疑祁同伟的行政经验不足,暗示他并不适合马上接管京州这样复杂的城市。
省委宣传部长见两位同僚已经表态,自然也不能落后。
她笑容可掬地望向闻昌才,语气轻描淡写:“闻书记,我能理解你对祁同伟同志的欣赏,但是,我们要考虑的是京州市这样一个大城市的整体利益,而不是某个单一事件的英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