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达康若有所思,田文静继续说道:"更何况里面不知道要协调多少关系,要给出去多少利益,要去劝阻多少人,要承受多少报复,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咱们怎么可能干完呢"
"所以,既然注定是挡不住,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个办法出来,虽然可能拆也拆不完,但是至少做一个表态出来。
咱们把事情往前推进着,干着、拖着、干着、拖着,只要有进度,到最后就没办法问咱们的责。
时间拖了一长了,人的心气拖散了,领导的注意力转移了,咱们就还能喘口气,后续的事情应该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四个字,事缓则圆。"
李达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田文静也表示赞同。
"我知道了,还是您考虑的周全,这样的话,至少保证咱们还能干一些实事。那咱们应该具体怎么做呢?李书记您有什么想法?"
李达康用手指摸了摸下巴,又拿过了田文静手里的文件,对着名单上的一些点位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李达康做出了决定,"田国富张牙舞爪,吹胡子瞪眼睛非得先从王大陆旗下的那些庄园和别墅下手,想来就是为了对我或者是对祁同伟想形成敲山震虎的手段。
咱们不去管他,充分贯彻落实"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项游击战思维。
田国富胡作非为,根源上还是为了政治斗争。
但是这件事情安排下来,最后按照属地管辖的原则,肯定还得落到咱们京州市头上。所以,你听我的,先圈出来一批背景不那么深厚的、老板不是那么财大气粗的、或者本身项目上就有些瑕疵能被咱们抓住的,这些项目。
你尽快整理出一批来,咱们从这些地方下手。慢慢地,拆一个项目,再拆一个项目的推过去,进度和速度先不要去纠结,先把姿态摆正,这样至少以后上级在调度的时候,我们是有成绩单可以拿出来为自己开脱的。
也能表明我们没有罔顾上级的命令,也没有拒不执行上级决定,这样,咱们就不怕追责问责。"
田文静此时的眼神都变味了,满满的写着对李达康的深深崇拜,由衷的比了一个大拇指出来。
"李书记,您放心,我马上就去执行,我保证让那些老板都懂事的把地盘让出来,方便咱们今后的工作。"
……
闻昌才这边又不一样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作为炮灰或者是棋子的命运,眼看上级下达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而且明显是短时间内根本落实不下去的。
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又开始拿起电话,给自己在帝都的唯一熟人全战虞打了过去。
"闻书记,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青年男子充满磁性的声音。
"咦?这不是全委员的电话吗?你是哪位?"闻昌才以为自己打错了,还特地拿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备注。
"哦,是这样的,我是全委员的秘书,想跟您说一下,现在全委员正在开会,不是很方便接听您的电话。您看您有什么想要汇报的,能不能先告诉我?再由我在全委员方便的时候向他转达。"
全战虞的秘书言语虽然很礼貌,但是闻昌才却隐隐约约的品味出来了一丝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但我还是需要和全委员直接通话,这位秘书,请问全委员什么时候散会呢?我到时候再打过来。"闻昌才礼貌的说道。
电话对面的秘书则是马上接上了一句:"哦,闻书记,是这样的,因为今天这个会议比较重要,没有出京的委员都要来参会。而且今天的议题也比较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开完的,估计中午领导们,甚至要边吃饭边开会。可能得到很晚的时候才能回您电话了。如果您现在要问我,电话什么时候能接通,或者是会议什么时候能结束,那我只能告诉您,我也不太清楚。"
闻昌才有些沉默,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这种事情原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别说自己打电话会是秘书接了,甚至平时全战虞偶尔还会主动给闻昌才打电话交代一些事情。
这是怎么了?
闻昌才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急于想去求证真相,言语之间也不是很客气。
"如果中午不方便,那我就晚上打电话,我找全委员确实是有重要事情要汇报。如果全委员不接电话的话,实在不行我可以亲自跑一趟帝都。"
眼见闻昌才这么强硬,秘书犹豫了一下,便答应到:"这样吧,闻书记,等权委员散会之后,我第一时间跟他汇报您来电的消息,请全委员在他方便的时候,第一时间给您回电话,您看这样行吗?"
"嗯。"
秘书挂掉的电话,暗自叹了口气,感叹道:"人在江湖,想洁身自好怎么就这么难!
闻书记啊闻书记,做人也好,做官也罢,何必偏偏非要孤芳自赏,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其他人随波逐流呢?
那些圣贤书读一读,里面的大道理,随口说说骗骗其他人也就得了,怎么还非得往自己身上安呢?可惜啊,可惜……"
闻昌才等到了深夜,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