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躺在沙发上,鼻子里还往外喷着粗气,心中的郁结还没有发泄出来。
祁同伟泡好了一杯热茶,端到高育良面前的桌子上。
“老师,您别太生气了,身体要紧。”
高育良坐起身子,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眼中盯着茶水里冒出的滚滚热气,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良久,高育良压抑的嗓音响起,“闻昌才这个愣头青,他以为自己是谁?竟敢如此不拿汉东的领导班子当回事,这么瞎七搞八,看来是想和整个汉东省的官僚集团作对了!”
祁同伟闻言,压低声音说道:“老师,您说得对。闻昌才这么做,确实是太过分了。有些事本不是一时就能办成的,有时候哪怕是好事,执行的过了火,也会适得其反。”
高育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我现在基本已经二线了,汉大帮以后得靠你撑着,有什么想法?说说。”
“由着他折腾呗,看他能狂到几时?得罪人多了,就看他头盖骨是不是防弹的了。”
祁同伟如实回答后,又感觉高育良想听的答案未必是这些,于是深入思考了下,反问道,“老师您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在闻昌才这个蠢货捅出更大的篓子之前,让他滚蛋。不然,咱们汉东又得被上面重点关注了,前段时间的体制内降薪潮就是先拿我们开的刀,这次再被上面关注,怕是又有哪一刀砍到咱们头上。”高育良浅思片刻,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牌坊。
祁同伟听到自己老师的意思,声音更是低沉了:“那我觉得,咱们不用挑头,现在只需要一个导火索,汉东的各个派系就会联合起来对付闻昌才。”
高育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点了点头,赞许道:“运笔之道,首在藏锋。同伟,你果然是我最得力的学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如今多事之秋,是不能留下任何把柄。那你觉得,谁会倾向于从中串联呢?”
“闻昌才要开仓验粮,政府口相关的责任人肯定是最慌的,田国富大不了失去政治前途,当不了这个二把手,但是李达康是存粮兑外汇的直接经办人,他肯定会主动出手。”祁同伟笃定地说道。
“那好。”高育良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算是认可了祁同伟的话,“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毕竟顶到最前面要倒霉的不是咱们,所以等他来找我,我一句瓷实话都不会说,他们到时候想做什么,你帮着推一推就好,记住,千万不要走到前台上去。你刚刚进入省委常委,不少人盯着你呢。”
祁同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老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利用我的人脉和资源,悄悄地在各个派系之间散布消息,让他们意识到闻昌才的威胁。到时候李达康不想出手,也由不得他了。”
“嗯。”高育良放下茶杯,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不过,闻昌才这个人,虽然是在工作上确实认真得让人头疼,但他个人作风上,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两袖清风,不吃请不收礼,这样的清官,在如今这世道,实属难得。”
祁同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他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决:“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当出头鸟,小心行事。直接攻击他的个人品德,不仅难以奏效,一来二去反而像是给上级推荐了个廉政标兵似的。”
高育良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弱点……让李达康他们去抓,就是没有弱点,就凭他现在这种风风火火的架势,我也有把握让他栽个跟头。”
“哦?”祁同伟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武林秘籍在向自己招手,现在,就是中年大学习的课堂。
高育良摆了摆手,示意祁同伟稍安勿躁,“具体怎么做,其实也简单。记住,一切事情都是过犹不及的,如果你想做出一件事,你就要拿出百分之五十的精力去做;如果你想做成一件事,那你就要拿出百分之八十的精力去做;如果你想做好一件事,那你就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做;但是,如果你想做砸一件事,那你就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去做。”
祁同伟点了点头,高植物这套逻辑,越品越有味道,他不得不细细思量,消化后活学活用。
眼看祁同伟陷入沉思,高育良又提点了两句:“就比如,闻昌才让下属报产量,下属就给他往十倍百倍顶,谁要是敢质疑数据,那就是质疑闻昌才,完全可以借闻昌才得名义收拾他。一来二去,这上上下下的人,想不恨闻昌才也不行了。”
“我明白了,老师。所以正好闻昌才最近提出公安系统证件登记太随意,户口管理不规范……”
“那就把每一项条件仔细落实到位,把办理业务的窗口由八个削减为四个,流程能搞多复杂就搞多复杂,办事大厅放个大喇叭,循环播放“按省纪委闻昌才书记要求,我省公安系统近期对xx业务严格落实xxxx标准流程……”等等,让办事群众先证明他妈是他妈,再证明他是他自己,最后证明他妈真的生了他,谁闹事,就说是省纪委要求的;流动人手全派到街上,去解释这个政策多么好,多么为群众着想。当然,私下里一定要告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