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该留他到现在!”
赵瑞龙已是气急,说话间也口无遮拦。
“慎言瑞龙老弟。”这回换成祁同伟劝赵瑞龙熄熄火了。
但赵瑞龙可没想收敛脾气,帝都的人他不敢骂,一个小小的易学习还骂不得了?
怒极反笑,赵瑞龙给出了犀利点评:“哼哼,这易学习被冷落那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越活倒是越回去,那么多年岁算是活到狗身上了。
要不是沙瑞金需要一条恶犬,我看他什么时候也起不来!沙瑞金想放狗咬人,我倒要看看这易学习什么时候反口咬到这沙瑞金自己。
我本以为,易学习也是个念过书的,也该明点事理,可唯独就是在这人情世道上,活脱脱跟那蠢猪一样!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连老领导都说过:处置犯错的干部,要秉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既然是人,哪儿能没有点局限性的?
他易学习凭他妈什么?啊?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跟那大宋提刑官似的,抓住上官的一点儿小过小失,为邀直名,就把人往死里整。
他他妈以为自己谁啊,汉东什么时候还能有这么牛逼的存在了?”
赵瑞龙骂得痛快,祁同伟则是有些跳眉毛,无奈道:“老弟,咱们不能捞钱捞的连是非曲折都不分了,要是整个汉东全剩下咱们这种以权谋私,大肆捞钱的王八蛋,也不会有三十年的改开经济奇迹,有的是让赵老书记头疼的地方。”
赵瑞龙则反驳道:“老爷子从来不偏听偏废,只要有能力,那就是唯才是举,长江黄河都是水,用谁浇地不是浇?海瑞固然可贵,但大明中兴,还能绕得过张居正去?他易学习不愿变通,老爷子又可曾把他往死里整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世间,长江黄河奔腾几万年,淘换出多少英雄好汉,千百年来,又能剩下几个?现如今官场上,哪有这么死心眼的?
本来不想跟他计较,这孙子还是抓着一个小破美食城,硬是敢给老爷子打电话,气的老爷子睡不着觉,要不是当时育良书记拦着,这孙子带着人就去帝都上访去了。
办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还能留着他,他就不想想为什么?还不是老爷子心软?
他是不是觉得为什么都不支持他?觉得这汉东都是老爷子的党羽?呵,哪有那么多党羽?还不就是因为这天底下,王八蛋他娘的太多太多,死心眼又他妈的太少太少了。
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没有老爷子提携,他他妈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就是他妈去光之国吃救济粮的命!还妄想横扫天下,澄清玉字?呸!什么东西。”
赵瑞龙声情并茂,饱含感情地骂完易学习,又狠狠吐了口痰,搞得祁同伟眼皮直跳。
毕竟赵瑞龙突然的发力确实够生动,差点让祁同伟产生错觉,以为赵瑞龙近在眼前,痰都吐到了自己脚面上。
但是骂归骂,事还是要办的。
祁同伟也想到,赵瑞龙可能猜出来自己是来当说客的,刚刚骂易学习那么起劲,另一种意思也是在杀鸡儆猴,告诫祁同伟,这破事高育良也沾着干系呢,别想着翻脸跳船,光让赵瑞龙自己吃亏,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既然已经明白,祁同伟也不废话,直切正题:“不过瑞龙弟,现在硬顶也不是办法,虽然他易学习只是个小虾米,但是要拆美食城这事其实是出自沙瑞金的授意,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就算是让赵老书记出动,和沙瑞金起了直接冲突,以后生意也未必能干了。”
祁同伟这倒是肺腑之言,毕竟一个小小的饭店得罪了省委书记,只要稍微放出点风声,别说食客不敢来,估计连服务员都得跑个干净,怎么着都干不下去的。
“哼,让我走,行啊,我看他易学习能出多少钱,把饭店赎出去我就走。”赵瑞龙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要是敢硬拆,我就让人24小时守在店里,到时候出了人命,我就往最高法递状子,看看他易学习受不受得起!”
这句话虽然强硬,不过赵瑞龙已经暗示可以用钱解决了,那就好办了。
祁同伟话锋一转,干脆提起别的,“他们给你的补偿款肯定不能让你满意,不过我还算在吕州认识些朋友,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要不要听听?”
“嗯……祁哥聊聊吧。”
赵瑞龙迟疑半天,还是准备听听祁同伟怎么说,这就证明了,从一开始赵瑞龙的所有愤怒,其实都是在漫天要价,就是为了把高育良拖进来当自己的利益共同体。
祁同伟点头表示理解,并话锋一转,提出了改造的建议:“瑞龙弟,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我认为,这次危机也是一次机遇。
既然污染主要在于美食城的餐饮业,我看干脆就整个转行,美食城给这月牙湖污染那么久,讲真的也是祸害的够呛。你就替你们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索性将美食城改造成一个集公益、文化、旅游为一体的综合设施,这样既能解决环保问题,又能提升赵家的形象,何乐而不为?”
赵瑞龙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提议心存疑虑:“祁哥,这听起来是不错,但改造不是又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而且这些项目,回报周期……我凭什么相信这能比现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