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来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李达康了。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
“东来,这次的事情,伤了一个公安厅长,现在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们京州市公安局,怎么做的工作!”
果然,李达康一张嘴,除了甩锅,就没别的事。
赵东来满脸委屈,过山峰又不是一般的悍匪。普通的匪徒,不管是组织卖淫、秘密贩毒、甚至于走私军火,总归都是为财,自然是能多低调多低调,大家都求财,生怕惊动官面上的力量招来打击。
但是这过山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走的简直是恐怖分子的路子,主打就是一个防不胜防,要是真那么好对付,也不会是公安部挂了号的悍匪,也不至于短短的时间就在东南亚闯出名堂了。
这回的事情,说实话纯属倒霉,各地的公安力量主打一个外紧内松,都在各个关口防着,但没想到过山峰集团非但没想着赶紧离境,反而就地给汉东省的领导们玩了个大的,这谁能想得到?
但说归说,按属地原则,就该赵东来倒霉了,所以面对李达康的甩锅追责,赵东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低头认账。
“对不起李书记,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赵东来原本雄壮的身体,此刻蜷缩在瘦小的李达康面前,即使有舍命搏虎的力道,现在也得装孙子了。
“我希望你能主动担起责任来,这样我跟赵立春书记也好汇报,对群众也算有个交代,能把事情的震动影响到最低,你明白吗?”李达康眼睛望向一边,冷冷地说道。
“我……我回去就写辞职信,辞掉我京州市公安局长的职务。”赵东来想到自己要脱去这为之奋斗一生的警服,顿时心如刀绞。
“你还兼着政府系统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长呢,也别留了。”李达康更进一步,表明了要拿赵东来当替死鬼了。
“什么!我……”赵东来瞪大了双眼,此时他的职级只是一个“二级巡视员(为方便小说创作,保证文章流畅度,本文将直接套用全国19年职级并行之后的职级称呼。)”,仅仅享受的是副厅级待遇,如果把这些实职都辞去,那赵东来这些年的奋斗就成了梦幻泡影了。
见赵东来好像还有异议,李达康转头看向自己这位曾经的帮派成员,眼中满含着警告。
赵东来迎向李达康的目光,但最终还是屈服下来,“是,李书记,我向您和京州市委、市政府辞职,等候您和组织的处理。”
李达康这才点点头,示意赵东来可以走了。
看到赵东来离开的落寞背影,李达康其实是有些心软的。
但作为一个无情的政治家,洁白的羽毛不许有一丝污点,不光是自己的下属有问题了要切割,即使是自己的老婆欧阳靖,一旦某一天欧阳靖身上有了足以威胁到李达康政治生涯的污点,李达康也会毫不犹豫地和共枕连理切割,并且一脚把旧日爱人踢进地狱。
想到这,李达康不得不硬了硬心肠。
其实逼迫赵东来辞职不光是为了找人背锅,最主要是李达康也需要用这个正厅级的职位,来和高育良做一笔交易,免得高育良拿着这件事做文章,带着汉大帮攻讦自己,影响自己的政治前程。
不过高育良目前还没想那么多。
高育良、陈岩石、陈海、梁璐等人,此刻都守在重症监护室之外等候着,高启兰则在临床,亲手为祁同伟做手术。
手术室的走廊内,高育良和陈岩石都有些伤感,但梁璐却还有些不耐,搞得高育良老婆吴慧芬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借口透透气,将梁璐拉到医院内散步。
只是溜达了一会儿,梁璐就找了个借口,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而此时手术室内的祁同伟,好像思维又回到了自己一线缉毒的记忆中。
祁同伟拼命地跑着,手里的枪只剩下一发光荣弹。
他孤立无援,此刻已深陷绝境。
在他身后,无数的猎犬的嘶吼和毒贩的叫骂正越来越近,再过不久,就能把祁同伟团团包围。
祁同伟见识过这些毒贩怎么对付卧底警察的。
缉毒警和毒贩是不死不休的对立面,所以这些亡命徒会使用一切所能想象到的残忍手段,来对付缉毒警。
首先就是会给被俘的缉毒警注射足量的安非他命,使警员在临死前的这段时间保持是清醒的。
接下来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整个过程或许会长达四十多个小时,直到警员身上再没有东西可以拔出,再没有骨头可以敲碎,再没有……总之,如果非要选,祁同伟宁可给自己一枪一个痛快。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过量的失血让祁同伟有些晕眩,在他即将栽倒在地之前,一双粗糙的大手扶住了他。
“后生!快躲我家里来!”
“老乡……谢谢……这,这是哪?”
“孤鹰岭。”
……
祁同伟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洁白的天花板,外面的天是黑着的,窗户开着,窗外时不时传过来撒酒疯的声音。只是现在没开灯,有些分辨不清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祁同伟勉强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