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晚愣住。
她以为她今晚来宴会就是个凑数的,如今云姝忽然搞这么一出……
她究竟想干什么?!
但这时候她也不敢问,只能硬着头皮道:
“妈,我……我对画展这方面不怎么熟悉,您还是……”
“不熟悉可以学。”
云姝淡淡地打断她,“景深如今终日与轮椅为伴,你还想劳累他不成?”
这话多少有几分道德绑架的成分,但确实是把庄晚逼进了死局。
她咬着下唇,还在纠结,她身前的傅景深拍了拍她搭在轮椅上的手。
“别怕,去吧。”
很奇怪,他分明也没说多余的话,甚至四个字都算不上安慰,但从他掌心的温度覆上来的一瞬间,庄晚却莫名觉得一阵安心。
心口的不安的焦虑都散去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朝康辞走去。
“庄希,康先生合作愉快。”
看着面前的女人和自己记忆里的女友一模一样的笑容,康辞一阵恍惚。
“康先生?康先生?”
云姝接连叫
了两声,康辞才回神,忙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又虚握了一下庄晚的手。
“合作愉快。”
接下来就是一些宾客尽欢的活动,庄晚回到傅景深身边,问他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傅景深“嗯”了一声,只是让庄晚推着他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着。
事实上自从方才云姝当众打了傅景深的脸之后,这会儿所有人对傅景深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怕他们都很想跟这位被云姝大师委以重任的儿媳聊聊,可到底是被她身旁的傅景深劝退。
巴结这位儿媳不一定能捞到好处,但跟轮椅上那位沾上关系,难免不会被云姝大师拉入黑名单。
这些都是人精,该怎么选,根本不会犹豫。
所以此时两人待的角落,一时显得无比冷清。
这让庄晚可以肆无忌惮地问一些问题。
“傅先生,您刚刚其实是故意不选康辞的,是吗?”
【傅先生】
【康辞】
她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两个称呼的亲疏差别有多大。
傅景深敛下眸底
的晦暗,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细细地品,一边散漫道:
“是又怎么样呢?”
这话的语气多少有几分尖锐,庄晚却没听出来,只是鼻子一酸,问他:“为什么?”
傅景深一抬头,看她红着眼的样子,不由一怔。
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她怎么倒还委屈上了?
以为是自己过重的语气吓到小姑娘了,傅景深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把她拉过来,让她坐进自己怀里,温声地哄:
“不是针对你,是她本来就想选康辞,我不过是如她所愿而已,别多想,嗯?”
庄晚脑子从来一根筋,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考虑他话里的“别多想”是什么意思,闻言眼圈红得更厉害。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目前的姿势有多暧昧,只紧紧地抱着他,在他耳边气呼呼地道:
“我就知道!可您这么用心良苦,她非但不会感激您,还趁机羞辱您!她太过分了!”
她好像不会骂人,上一次被气到了也只会说一句过分。
小姑娘眼睛红红
的,腮帮子气得鼓起,趴在他怀里看他的时候,像只眼巴巴的小兔子。
怎么那么乖。
傅景深有点被萌到了,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能怎么办?我如果非要提康辞,她为了羞辱我可以直接放弃这一次的画展。”
见小姑娘的眼眶里水雾越来越多,他叹气:
“但是即便放弃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的,画展是积累人脉的好机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争斗上,不如让她得逞。”
他以为他在安慰,但庄晚听了只觉得更难过。
“既然时间不多了,她为什么还要拿这种事情儿戏?她心里有人选自己定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跟您过不去?不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吗?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
不就是因为傅先生不肯学画么?何至于逼他至此?
傅景深实在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她辍笔之前在圈内很有威望,如今复出,那些曾经她苦心经营的人脉都会重新回归,
她只是不希望这些被我白白捡了去罢了。”
“可这些人脉到您手里不还是为了救咱爸吗?”
傅景深失笑,“你觉得,她会相信我一个残疾人?”
越说越让人心疼,庄晚抬手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那她既然不相信您,又干嘛相信我?”
傅景深沉默了一下,一边抽了纸巾擦拭她的眼角,一边无奈道:“想听实话吗?”
庄晚点头。
“第一,你是完完全全的圈外人,她手里的那些人脉她不相信你能用起来。而且,你是儿媳,比起我这个儿子,到底是隔了一层,她就更不担心那些人跟你套近乎。”
顿了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