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到紫宸宫的时候,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她来了也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这个时间来见朕,可是有事?”
贤贵妃在几案前跪下行礼,笑得一脸灿烂:“臣妾是来给皇上送好消息的。”
皇帝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问道:“后宫又有何好消息了?”
贤贵妃笑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这次的好消息不是后宫的,而是四皇子府的。”
皇帝这才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看向跪在几案前的贤贵妃。
贤贵妃对上皇帝的视线明媚一笑:“四皇子醒过来了。”
皇帝眸中瞬间闪进一道亮光,顺势放下了手中的笔,急切问道:“何时的事?”
贤贵妃笑答:“臣妾是今早得到的消息,一听到这个消息,臣妾便立刻去了四皇子府,见四皇子果真醒来了,就赶忙急着回来到皇上这里报喜了。”
皇帝爽朗大笑着从几案前起身,走到贤贵妃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拉着她的手问:“你见到渊儿了,他现在可好?”
贤贵妃反握住皇帝的手,柔声道:“四皇子刚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皇上放心,臣妾刚才已经命宫里的御医去四皇子府上给四皇子请脉了,想必一会就该回来复命了。”
“好,好,极好!”皇帝激动地握着贤贵妃的手连连点头,“老天待朕不薄,总算让渊儿醒过来了!”
突然,皇帝像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指了指,“是哪位御医治好的渊儿,传他来见朕,朕要好好赏赐他!”
听到皇帝的问话,贤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臣妾听闻,救醒四皇子的不是御医,也不是郎中,而是前几日刚嫁进四皇子府的新娘,穆国公江大人的女儿。”
皇帝仰头大笑两声:“想不到穆国公的女儿竟还有此等本事,以前朕居然从未听他提起过,早知如此,就该让他早早把女儿嫁过来。”
贤贵妃收敛起所有笑意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皇帝察觉出贤贵妃的异样,出声询问:“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贤贵妃赶忙抬头回应:“臣妾没有不开心,只是提起四皇妃,臣妾有点担心罢了。”
皇帝不解:“担心何事?”
贤贵妃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才答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四皇妃救四皇子的法子实在是骇人。”
“我今日在四皇子府里听下人们说,昨日四皇妃让四皇子吐了满地的血,人才醒过来。”
说着贤贵妃拿起帕子捂在嘴边轻叹了一声,“她们还说,四皇子吐在地上的血,足足清洗了三、四个时辰,才彻底清理干净。”
皇帝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但想到自己的儿子毕竟已经醒过来了,便为江如许开解道:“这许是四皇妃习得的秘法吧。”
贤贵妃秀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臣妾前两日听到一则八卦,说四皇妃并非在穆国公府长大,而是一直被穆国公养在乡下的庄子上,据说在这期间穆国公并未给她请过任何夫子。”
“臣妾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有人羡慕穆国公的两个女儿都能与皇家结亲,所以才故意散播出这样的言论来攻击穆国公。”
“我想,穆国公毕竟是给皇子们做夫子的人,像他这样学问礼仪兼修的大儒,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不管不教呢,更何况还是皇上亲自赐婚要嫁给皇子们的女儿。”
“可是,今日我去四皇子府见到四皇妃后……”贤贵妃沉着脸拧着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不愉快的事情。
皇帝重新坐回几案前,拉下脸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贤贵妃面色复杂,不忿地说道:“我还未进门,便听到她在冲着四皇子大声吵嚷,说什么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看四皇子吐血的样子。”
“皇上您听听,这叫什么话!这是一个皇子妃能对皇子说的话吗?更何况四皇子可是您的嫡子,身份贵重,将来更是贵不可言,岂能容别人这么放肆?”
“臣妾原以为她或许是仗着四皇子的宠爱,只是在四皇子面前没规矩些,可不曾想,她见到臣妾也是一样的没规矩,臣妾都进屋半晌了,也不曾见她向我问安行礼。”
“臣妾实在是生气,不止是因为她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更因为进门前她说的那番话,就算四皇子不在意,可我这做母亲的听了,心里却实在不舒服。”
“臣妾原想管教她一番,让她长长记性,可谁知四皇子竟护着她,不让臣妾管教。”
“当时臣妾在气头上也未多想,只是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前两日听到的八卦,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总感觉这些传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可传言若是属实,四皇妃应是从未学过任何东西,是以臣妾才会忧心不已,害怕她的医术不过是乡野间的野法子,看似有奇效,但实则却伤及内里。”
听完贤贵妃的这番话,皇帝脸上已再无半分喜色,眉目间皆是阴沉的戾气。
贤贵妃知道凡事只要涉及到四皇子,皇帝向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只是刚巧这件事和穆国公扯上了关系,而穆国公是皇帝最信任,也是最器重的臣子,他此刻沉默不言,定是对此传言还有些许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