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晏闻言抬眸,视线幽沉地看着江声,对方的侧脸中在阴影中更显冷峻。
就这样无声看了片刻,男人握住青年的手,复又用指腹在那愈发厚重的茧纹上摩挲。
“开朝以后,澜州的百姓应该就能到了,我最多只能在京城呆半个月。”
江声正开心着呢,听到这么一句扫兴的话,动作粗鲁地将人压在御榻上。
“朝晏,我告诉你,要是别的皇帝,在和嫔妃亲热的时候听到这种话,这个嫔妃铁定是要失宠的。”
朝晏的视线凝在青年红肿的唇上,随后才缓缓往上移动。
对方俊脸狠戾,眸色阴沉,显然是在生他的气。
如果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朝晏会无措,也会担忧。
可是现在,朝晏的心中涌动着一种晦暗而又柔软的情绪。
“那我失宠了吗?”
江声凶恶地瞪着他,声音都有些发狠。
“你觉得呢?就你这样,能不失宠吗?一天失宠三回都算是少的了。”
朝晏笑了声,修长结实的手臂仿佛鳞片冷凉的毒蛇,缓缓攀爬上青年健硕的身躯。
用力将人按进怀里,朝晏温热的唇贴在青年耳畔,声音沙哑且清晰。
“我不想失宠,好夫君,我认错,以后晚上伺候你三回。”
朝晏咬住他的耳垂,呼吸重了些,带着一种刺意的压迫感。
“如此,夫君可以让我复宠吗?”
江声是真的很想继续生气的,可是他老婆又开始说这种软话,还叫他好夫君。
这样一个大美人示弱地哄他,这谁能受得了啊,反正他第一个举白旗投降。
“行吧,看你这么想得到朕的宠爱,朕满足你。”
话音刚落,江声便抱紧了朝晏,在对方修长瓷白的侧颈上落下有些灼热的吻。
不过这话也提醒了江声。
想到半个月以后,老婆又要出差几个月,青年心里一阵烦躁。
“朝晏,朕命令你,这半个月,不许离开朕半步,否则你就给我睡东侧殿去。”
朝晏也想要和江声朝夕相对,听到这话,有些控制不住地加重力道,像是要将怀中人深深嵌入骨血中。
“是,臣遵旨。”
有美人老婆陪着,江声简直就像是被捋顺了毛的猛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慵懒散漫的气质。
李公公等近身伺候的人,也觉得有朝大人在,这差事都轻松了不少。
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过完元宵开朝,江声又被奏折淹没了。
十七的那日下午,青年正靠在朝晏肩膀上看奏折,登闻鼓的鼓声在寒风中响起。
“来了。”朝晏微微偏头,缱绻幽深的视线落在对方的侧脸上。
江声立即坐直身躯,云淡风轻地开口。
“爱妃,帮你的夫君更衣。”
皇极殿。
江声从侧门进去的时候,满殿朝臣都站在各自的位置。
他突然看了一眼身后穿着侍卫服饰的朝晏,很是张狂地一挑眉。
朝晏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前方身穿锦绣龙袍的青年会突然回头。
看着江声那副肆无忌惮的模样,男人只觉得像是被六月的一场呼啸热雨,强势而霸道地封缄在这座华贵的宫殿中,雨后荒芜之际,野草丛生,在他的心间盈满隐秘晦涩的暗欲。
想把江声变成他的。
从此时开始,到白发耄耋,到枯骨相依的死后。
江声并不知道朝晏此时涌动混乱的心绪,他缓步走到皇极殿的那张龙椅前,姿态闲散地坐下。
珠玉垂旒轻碰撞着,发出极为清灵的声音。
行完礼后,江声懒散撑着侧脸,淡然问道:“是何人击登闻鼓?”
负责登闻鼓的官员走了出来,跪下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才半年时间,登闻鼓响了两次,还都手持万民书,这叫什么事啊?
“启禀皇上,击鼓之人乃是澜州的百姓,手持万民书,这些百姓要状告已经过世的何庆元何阁老大人。”
江旻负责的荥州,还有朝晏这次去的澜州,是江声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典型。
这个何庆元,是先帝在时的内阁首辅。
到了年纪以后告老还乡,回到了他的故乡澜州松平府。
在当地,何庆元的何家有着四十万亩良田。
而这些田,都是不需要缴税的。
江声假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重重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
“何阁老告老还乡之时,朕还年幼,不过朕记得很清楚,先帝不止一次说过何阁老清廉爱民。如此忠臣,怎么会有澜州的百姓不远千里来京状告他?难道是被人蒙骗了?”
有官员立即出班道:“回皇上,还是先依律杖三十,再把人带到皇极殿来问个清楚。”
江声嗯了声,吩咐跪着的那名官员:“你去办吧。”
那官员很是头疼:“皇上,方才臣过来的时候,和那些百姓说过杖刑之事。”
“可是他们从京城百姓口中听闻,去岁荥州百姓击登闻鼓时,曾经由多人分杖,当即便说他们也要分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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