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看着一身红色官袍的林阁老,冷冷笑出了声。
“光绳之以法还不够,这些人的首级全部悬于洛水两岸十年。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敢贪污受贿,这就是下场。”
满殿朝臣闻言,有些毛骨悚然。
赈灾一事,江声派了户部和刑部的人。
至于修河公款贪墨一案的钦差,则是从刑部、御史台、以及大理寺三司各挑了一个人。
前面的安排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后面显然是为了让三司相互制衡。
下朝以后,江声把自己的安排和朝晏说了,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安排这两人前去赈灾?
朝晏思考片刻,有些不确定:“皇上,您是不是想动户部和刑部的两位尚书?这两人应该是他们的心腹,这次赈灾,是不是会埋下什么雷?等到时机成熟,就是两位尚书下台的时候。”
江声右手落在男人的肩膀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精致的绣纹上摩挲了两下,笑容散漫。
“ 确实是想动他们,不过我没准备埋雷,这次我派去赈灾的这两个,都很有手段。”
“他们应该也都想入阁拜相,我给他们这个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斗得过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朝晏想到受灾的那三个县,心里很是担忧,随后他想到之前皇上说过的事,幽暗的视线落在对方英俊锋利的面容上。
“皇上,您是不是派人暗中去了洛水?如果您不派人过去,受灾的是不是不止这三个县?”
这种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青年点了点头。
“可惜,就算朕派了人去,提前做了防范,也没有办法挽回这次的人祸。”
朝晏这段时间学习朝政,很清楚皇上虽然富有九州万方,可是有些事情上却被掣肘着。
他将人搂进怀里,很是温柔地亲了一下对方的耳朵。
“江声,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为君者心念百姓,就是天下万民之福。”
青年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仰头看着男人俊美昳丽的脸庞,意味深长说道:“朝晏,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就算再心念百姓,如果不说出来,百姓也不会知道。”
“你知道百姓能看到什么吗?百姓只能看到眼前的田地,看到秋收有多少粮食,所以我准备厚脸皮一点。”
朝晏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抬手覆在青年脸上。
“皇上想做什么,臣都会支持您。”
江声懒懒地一点头,透过宣政殿的殿门,看向远方空寂辽阔的天宇。
“也不知道赵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荥州距离京城来回得两个月,再加上江声需要主角攻江旻办得事需要花费时间精力,对方的书信传回时已经七月底了。
信上说他们已经出发,大概八月初十能到京城。
江声想了想,给江旻回了一封信。
朝晏看完这封回信的时候,有些愣住:“皇上这是准备利用物议。”
江声从他手里抽出那封信,放到信封中封好。
“让百姓多听听声音,这不是很好吗?”
江旻接到信的时候,也是一愣。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八月十一,一行衣衫褴褛的人进了京城,走在通向皇宫的那条神武道上,领头的男人突然举起手中那厚厚的一叠纸。
“荥州人氏韩平,天统五年,被县里的举人用五十两银,强买去了三十亩良田。”
这一声把神武道两边的百姓给听愣住了。
在京城,一亩良田要卖到二十五两银,荥州那边就算比不上京城,至少也得二十两吧。
这五十两银就买了三十亩良田,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个举人是想要这个韩平一家死吗?
“荥州人氏周济,天统六年,家里的十亩田……”
这些百姓说得话十分直白,每一个字京城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巡城御史很快就发现了这些百姓,原本是想要劝着的。
但是听说他们要敲登闻鼓,手中还有万民书,他们自知管不了这样的大事,就当作没有看到,只是让围观的百姓散去。
来到皇宫前,韩平一手持那份万人书,一手敲响了登闻鼓。
江声从初十的时候就等着这一道鼓声,现在终于等到了。
《大梁律法》有云,登闻鼓响,皇上必须上朝,江声看了一眼身边朝晏,似笑非笑道:“要不要一起?”
朝晏有些不懂对方的意思:“怎么一起?”
“换上侍卫的衣服,跟在朕身后,没人会知道,朕身后的人是状元郎。”
百官早上才上过朝,下午再来一次,都有些疲累。
等到皇上从侧门走进皇极殿,坐在龙椅上,满殿朝臣立即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声随意地往下扫了一眼:“众爱卿平身。”
等到百官站好,立即有人出列奏事。
“启禀皇上,臣方才在午门外,询问了一番击鼓之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大梁律法》载有明文,凡击鼓者,先仗三十,只是臣正准备依律办事,就有人说要分担这三十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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