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到了里面病房之时,老爷子果真醒了,但由于刚刚醒来,情况并不稳定,医生并不准许有那么多人进去,最终,老爷子只把谢梵音一个人叫了进去。
这事情让所有人都错愕了,难以相信,面色古怪。
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哪怕是叫墨聿寒进去,他们都觉得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是叫谢梵音?
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相信,就连谢梵音自己都觉得奇怪。
墨聿寒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拉住她:“我也进去。”
医生在门口一脸为难:“老先生只叫了谢梵音小姐一个。”
谢梵音……小姐。
清楚注意到这一声称呼,谢梵音微凛,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心口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
迎着所有奇奇怪怪的目光,谢梵音将墨聿寒的手拉开,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我想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事实证明,的确很快。
谢梵音硬着头皮走进了病房第一眼,就看见了在病床上靠着的老爷子。
说不上虚弱,可精神比起平日来是有些萎靡,他鼻子前横着一道管子,手上挂着吊瓶,看过来的时候
,那眼神灰暗却凌厉。
谢梵音下意识捏了捏衣角,走进去,“爷爷。”
墨老爷子看着她,道:“今天我差点死了。”
谢梵音没料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一时不设防,怔了一下,须臾反应过来,道:“您吉人天相……”
“行了,”墨老爷子显得没什么耐性,挥手,“我在昏迷的时候,其实是有意识的,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
谢梵音走近过去,摇了摇头。
“我在想,我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你岂不是要耽误我孙子一辈子?”墨老爷子冷笑,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尖锐。
谢梵音心被刺了一下,抬头看他。
“聿寒从小就是个极其优秀的继承人,他聪明,上进,不甘于平凡,也足够狠心,这样的男人就应该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而能跟他站在一起的,也应该是跟他一样优秀的女人。”
墨老爷子口吻越发冷厉,“你算什么东西?你觉得,你配得上他吗?”
这话太过直接,好像是一把匕首直接捅进谢梵音的胸膛。
“实不相瞒,我对谢家很感恩,如果他娶的是谢家的千金,就算是你,我也认了,可你什么都不是
,你觉得,你有资格当这个墨太太,当这个总裁夫人吗?”墨老爷子冷声道:“我刚刚快死了的时候,唯一不甘心的就只有这个,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谢梵音看着他,微微笑了:“您想让我跟他离婚?”
“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我知道,”谢梵音的平静,出乎了墨老爷子的预料,“可您不能。”
墨老爷子眉头紧蹙,怒笑:“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一句:你不能。
他纵横商界多年,黑白两道通吃,就连登上了最顶的政客都巴巴讨好着他,她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跟他说一声,他不能?
谢梵音微笑:“我知道,爷爷,您今天受伤了,累了,我觉得有些话不适合跟您现在说,不如您先好好休息。”
墨老爷子面色猛沉:“放肆!”
一声喝下,墨老爷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谢梵音赶紧上去给他顺气,倒了杯水来递给他。
可还没靠近,就被一把掀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梵音被泼了一身水,衣服很快被湿出了一片印子。
见此
,墨老爷子口吻似乎也放软了几分,沉声道:“你一个孤儿,能爬到今天的确不容易,但墨家迟早都是聿寒的,这么大的集团,只靠他一个人不切实际,你这样的人只会给他拖后腿,梵音,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人有多大能力,才能担多大的担子,你这样的,担不起女主人的担子,也担不起以后的风风雨雨,不如趁早离场,早点让位,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谢梵音抹了抹湿透的衣服,口吻平静,道:“爷爷,我这样说,或许您不会相信,但这场婚姻的开始,并不是我自愿的,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谁,但是我无法选择,您只知道我是个冒牌货,可您知道为什么嫁进来的是我这个冒牌货吗?”
墨老爷子眉头紧皱。
“我一个冒牌货,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您来劝我退位,不如去劝劝那些硬是要将我塞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他们愿不愿意让我退位。”
谢梵音将地上的一次性杯子捡起来,丢在了垃圾桶里,顺带着还抽了纸巾清理起了湿漉漉的地板,一边清理,一边道:“在这个世上,弱小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爷爷,您找错人了
。”
墨老爷子眉头蹙得更深,他知道谢梵音是被塞进来的,也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跟谢梵音关系不大,但,难就难在墨聿寒身上。
谢梵音清理完地板,抬头的时候就听见墨老爷子说:“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聿寒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