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长安失守的消息,传到了利州。
是杜长史将消息带回来的,他义愤填膺的控诉道:“堂堂国都,竟然不堪一击。
所谓的十万神策军,一大半都被陛下带走了,只剩下了三万守城。
这就是不战而降!”
谢春心在逃离长安的时候,就知道了李翾带走了神策军的主力。
那时候她就猜到了长安一定守不住了。
“杜长史,你又何必如此激愤,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杜长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态。
他叹息道:“若是陛下不撤退,有十万神策军驻守长安,长安未必会被破城。
王妃,微臣听说,这次率领草贼攻城的,就是那白骨案的主谋,黄蛟。
如今他已经是草贼的首领之一了,自封为天补大将军,一杀入长安,他就下令屠杀所有留在长安的勋贵世家。
据说没有逃出城的勋贵世家,已经被他杀得十不存一了。”
谢春心心里一紧,她有些担心裴宿。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她对裴宿这个自己找上门的师兄,还是印象不错的。
再说,裴宿怎么说,也是裴洛的九叔。
至于裴砚和裴氏的其他人,谢春心并不关心。
她更担心留在长安的那些感业寺的女尼。
杜长史看见谢春心蹙眉,猜到了她所想,安慰道:“草贼虽然凶残,但应该不会对出家人动手。”
谢春心想到黄蛟此人,还是不放心,让杜长史再安排点人手去打探消息。
杜长史应允。
张望也在,他不赞成杜长史的话,说道:“即使陛下不带走其他的神策军,长安还是会被破。
出城时,你没有看见神策军已经腐朽成什么样子了吗?
我听以前的同僚说,神策军驻扎在城郊大营时,半个月能正儿八经的训练一次,就不错了。”
谢春心想了想说:“最近一定有不少的关中人往利州逃,张参将,你放开手脚的招兵买马。
城外咱们的那五座山上,都可以建军营。
你也要注意培养些人手起来,帮着你训练和管理这支队伍。”
张望一愣,反应过来后,突然就兴奋了。
“王妃,你的意思卑职明白了。
卑职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谢春心笑道:“张参将,你也算跟我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又何必那么客气呢?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当说的?”
张望这才斟酌着说道:“王妃,卑职当初在阴山一战后,还能保留军职,在长安混了个闲职。
但属下的那些兄弟,却没有属下那么幸运。
他们中的许多人,当初都被判了流刑,有许多就被发配到了巴蜀之地。
属下想,王府若是想组织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这些人倒是可用。”
谢春心爱才,当然愿意招揽这些人。
但是她也明白张望的顾忌。
这些人都是张望的故人,张望担心谢春心会疑心他。
谢春心笑道:“张参将,你就放手派人去将这些人找来,咱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共克时艰,自当互相扶持,我不会多想的。”
张望感激的向谢春心一拜:“卑职得王妃知遇之恩,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背叛王妃!”
眼看着张望被重用,杜长史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谢春心叹了一口气道:“杜长史,我之前承诺过你,会将你举荐给朝廷,但如今的时局,你也看见了,朝廷已经名存实亡,你还想去李翾身边做官吗?”
杜长史脸一红。
他确实是想在官职上更进一步,但正如谢春心所说,如今朝廷都名存实亡了,官职还有什么意义呢?
相比起到李翾身边去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四品官,他还不如继续呆在谢春心身边,做他的五品长史,干些实事呢。
他也向着谢春心一拜道:“王妃,微臣已经歇了那向上之心,以后只愿跟在王妃身边,尽心尽力的辅佐王妃。”
谢春心颔首,坦言道:“如今时局,咱们第一步,求的是自保。
在有了自保之力后,咱们可以想办法庇佑更多的贫苦百姓。
其他的事情,只能顺应天意了。”
杜长史和张望听到谢春心对未来的清晰规划,都真心认同。
二人从此辅佐谢春心,更加的尽心尽力起来。
张望果然写了书信,派了人去勾连他的那些旧部。
陆陆续续的,就有人赶往了利州,来投奔张望。
张望对这些人坦言了自己追随谢春心的决心,也向这些人介绍了谢春心的为人和图谋。
这些人在阴山一战中,都是败军之将,但其实他们都知道,那一战的失败,非战之罪。
对朝廷,他们一样的失望,但对张望,他们还是信任的。
他们愿意听张望的,加入谢春心的队伍。
谢春心知道,对待这些人,不能像收那些侍卫一样,让人家签卖身契,只能收心。
她发明了一个雇佣军的名称,这些人,都当暂时是她雇佣的,按月发放饷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