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裴洛一直留了三十名士兵,帮助感业寺的女尼维持秩序,看见骚乱,几名士兵举着刀冲了过去。
谢春心看了一眼张望,张望很自觉地带了几个王府的护卫过去帮忙。
过了一会儿,张望带回来一个妇人。
“王妃,没有大事,这个妇人,把他丈夫杀了。属下这就派人进城去京兆府报案。”
那名妇人被王府护卫绑了,丢在地上,也不挣扎,反而“桀桀桀”的笑得十分渗人。
谢春心问道:“她为何要杀了她丈夫?”
张望摇头说不知,踹了一脚地上的妇人,问这妇人,妇人依然不言语,看那神态,这妇人已经有些疯癫。
谢春心道:“去问问这里是否有她的同乡,问清楚原因再报案。”
不一会儿,几个认识这妇人的灾民被带过来,听他们叙述,谢春心才知道了个大概。
他们这波人,是昨晚才刚到长安的,他们从河东过来,河东受灾比长安这边更严重。
一名老丈道:“花儿她娘是我们隔壁乡的。
我们那疙瘩,穷得很,平时日子就难过,如今又地龙翻身,房子都垮了,山洪冲到村里,死了不少的人,俺们不得已才出来讨口吃的。
要说花儿她爹也真不是个东西,前两年就卖了两个孩子,花儿因为太小,不好卖才留在身边。
前儿在路上,遇到人贩子,才两斤粮,花儿爹就将孩子卖了。
花儿娘不愿意,跟花儿爹厮打,自己被狠揍了一顿,也没能阻止这丧天良的……”
经过老者的叙述,谢春心听明白了,这妇人因为丈夫一再的卖孩子,把最后一个孩子都卖了,受了刺激,才将丈夫杀了。
“杀得好!”谢春心赞道。
地上的那名妇人,猛的抬头看向了谢春心,脸上怪异的笑容消失,嚎啕大哭了起来。
“师太,他不是人,我的花儿,卖给的不是普通的人贩子啊,我听见他们说了,花儿是被卖去当两脚羊了!哇——呜呜呜——”
谢春心不懂什么是两脚羊,听张望解释,才明白过来,就是把人当羊一样吃得意思。
谢春心震惊,她曾经听过人吃人的社会,也相信历史上一定有百姓饿的受不了,易子而食。
但她难以相信,竟然有人买人来吃?
“什么人?什么人才能丧尽天良,吃得下同类?”谢春心质问。
张望在边境时,倒是听说过一些胡人将领,偷偷吃人。
但他不想将这些事,告诉谢春心,而且他觉得说了也没用。
见无人应答,谢春心以为大家是不知道,她胃里翻江倒海,捏紧了拳头道:“若被贫尼知道是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贫尼一定会跟他不死不休!”
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妇人,谢春心实在同情,让张望将她送去京兆府的时候,好好跟衙役说点好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杀夫是十恶不赦之罪,谢春心也不敢包庇妇人,但有她说情,或许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京兆府尹会轻判。
有了这个插曲,谢春心的内心沉甸甸的,她虽然贵为一品亲王妃,却没有直接向朝廷进言的权利,但让她放任这些灾民被神策军驱赶,继续卖儿卖女,甚至最后易子而食,她又做不到。
再说,如果朝廷真的下令驱散这些灾民,那么这些人,很可能又变成了草贼。
长安城内的贵人也许觉得有十万神策军,他们不怕。
但谢春心怕。
她虽然是理科生,却也学过历史,知道每一次的农民起义,是如何越演越烈的。
感业寺的长安城外,她不想让那座百年古刹毁在动乱中,也不希望寺中的女尼,陷入危险境地。
谢春心决定暂时不回感业寺,她吩咐张望派两人将觉明师太送回感业寺。
自己又返回了城中。
谢春心直奔折冲府十二卫衙门。
这几日折冲府的人,已经习惯了有感业寺的女尼来府衙取粮食。
谢春心亮明了身份后,被带了进去。
裴洛见到谢春心,心里的小火苗跳跃了一下,从公案后走了出来,迎了上去。
“你病刚好,怎的不在府里多休息几日?”
谢春心心里一暖,在这个世间,只有郑氏和裴洛关心她得身体。
“不碍事。我这不是着急吗?”
裴洛以为谢春心是着急她被挟持一事的后续处理,说道:“王俭已经将黄蛟和他的随从,押去了大理寺。你放心,黄蛟是白骨案的首犯,他一旦归案,就活不了了。”
谢春心说明了来意:“裴洛,你可听说了朝廷出台了什么赈灾条陈没有?”
裴洛摇头,“听说陛下在地动中,受了些惊吓,如今是太子在主持朝局,赈灾的事,大臣们商讨了几日,还没有任何的决议。”
“今天都第五天了,还没有决议?也没有派兵去施救那些在地动中被掩埋的人?这效率,还真特么的服了!”
谢春心气得都爆粗口了,裴洛第一次听她爆粗口,颇感意外。
不过他还是安抚道:“你急也没用,你我都不够资格上朝,也参与不了他们的决议。”
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