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余清舒依言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盛连珠换完花瓶里的花后,紧接着倒了两杯水,朝着自己的方向,款款走了过来。
盛连珠将一杯水轻轻放在了余清舒面前的茶几上,旋即坐在了她的对面,抿了一口茶水。
“虽然这么问不知道会不会很冒昧,”余清舒顿了一下,扫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我能问问他是得了什么病吗?”
闻言,盛连珠垂下睫羽,一时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面部表情,半晌才徐徐开口解释,“车祸导致的植物人。”
和盛北延跟她说得,也一模一样。
余清舒心下腹诽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手的食指交缠在一起,紧接着把话题一转,继续问道,“那…刚才那个任院长说的治疗方案是?”
话音落下,可盛连珠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握着水杯的手稍稍收紧几分。
正当余清舒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盛连珠却抬起了眸子,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身上,又缓缓移到了余清舒的脸上,“只是一个……成功率很低的治疗手段。”
“如果成功,我的丈夫会醒过来。”
说完这句话,盛连珠的表情有几分异色,紧接着红唇轻启。
“但如果失败了,那么他大概不会再有任何醒来的可能……并且死亡。”
与盛连珠的视线撞在一起,余清舒不由得轻蹙秀眉。
盛连珠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她试图看出眼神中的含义,却又无法分辨出其中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不美妙。
余清舒率先挪开了视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开口道,“那,盛四小姐,你有考虑吗?”
盛连珠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片刻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想——或许我会选择试试。”
“如果能让他醒来,无论如何,我都想试试。”
余清舒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盛连珠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淡声道,“原来盛四小姐是个深情的人,”说到这,她沉吟一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刚才盛连珠跟她说的话。
“不过……成功率极低的话,盛四小姐,希望你还是多考虑考虑。”
余清舒的话音刚落下,盛连珠轻掀红唇,“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他现在这样,说难听一些,和死亡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说着,她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苦笑。
“……”听到盛连珠的话,余清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本在喉咙口的话全数吞回了肚子里。
“就像,清舒,换做是你,你最挚爱的人已经死了,但突然有人告诉你,那个人还有活着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闻言,余清舒抿了抿唇,脑海里闪过阿俏的笑颜,心口随之一滞,她下意识攥紧了手腕上那枚祈福木牌,眼底闪过痛苦之色。
缓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杏眸,对上了盛连珠的视线,“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活她。”
说罢,她咬了咬下唇,“……我理解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盛连珠沉默了一瞬,眼里尽是复杂难辨的情绪,“你理解我就好。”
说到这,盛连珠垂下睫羽,语气淡淡却坚定,“而且,我已经看到了成功的例子,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试试。”
余清舒怔愣了一瞬,半晌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男人身上,“那我就祝盛四小姐能够得偿所愿了。”
说罢,余清舒又把话锋骤然一转,“说起来,盛四小姐怎么会选择让他在这里治疗?盛家应该也有投资苏黎世最好的医院,怎么不选择送到那里——?”
听到她的疑问,盛连珠的眸色闪烁了一下,她抬起水杯,轻酌茶水,片刻后才缓缓启唇,“因为我认识这家诊疗院里的大部分医生,资历与经验跟苏黎世最好的医院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原来是这样。”余清舒低声喃喃着,脑海里暗自回味着盛连珠的那句话。
盛连珠的回答,让她更加相信,这家诊疗院不一般。
她闭了闭眸子,想到刚才碰见的任旭,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种很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窥探,和欣赏一个死物一般的眼神。
余清舒的眸色沉下几分,拿过茶几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将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还是让秦鼎查一下,这个诊疗院的院长,任旭究竟是什么人。
余清舒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任旭会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
而另一边,苏黎世最大的私人医院,副院长办公室内。
穿着白大褂的胡医生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眼便看见了正躺在办公椅上,戴着眼罩的白浩淼,瞬间动作都变轻了几分,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上的检验报告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纵然对方把脚步和动作都放得极轻,但还是惊醒了一向浅眠的白浩淼。
白浩淼扯下脸上的眼罩,一时之间眼睛还没能适应光亮,半眯着眸子看着来人,“胡医生?是你啊。”
随着白浩淼扯下眼罩的举动,只是一瞬,胡医生就注意到了他眼下深重的青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