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的原野上却出现数十道黑影。
大地漆黑,只有乌云后的月亮偶尔露出一丝淡淡的月色,却依旧看不清脚下的路。
那些人却来来往往行动自如,对这片土地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
张铮看着他们或提着桶,或挑着担,不断从河里打水,大桶大桶地浇到了麦田里。
他皱了皱眉,情况已然明了,就是这些鲜卑人在背后使坏。
身边的凉州亲卫摸着刀,“统领,我们要不要上去捉住他们?”
张铮却摇头,“不,先不要打草惊蛇,若澜…周大人让我们今晚只摸摸情况。”
几人便按捺下来,躲在远处的草从中看他们忙忙碌碌,一直快到寅时才停下。
张铮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远远地缀在后面,如同几条悄无声息的影子,跟着他们一起来到某片帐篷。他大概辨认了下,发现这应该是宇文佗部所在。是宇文佗在捣鬼。
天快亮了,张铮确认他们的身份后就折回自己营地,将今晚看到的一切禀告给若澜。
若澜听罢,冷笑一声,她早料到了这一趟不会顺利。不敢明着给她下绊子,就在背后搞这些勾当。直接守株待兔,在明晚将他们揭穿吗?
这确实是最直接的办法,但除了让宇文佗手下的人被责罚一顿,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
对方既然搞了小动作还被自己抓住,她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件事利益最大化。
若澜思索了片刻,有了主意。
她对张铮道:“等天一亮,你帮我去请拓跋怀过来,就说我有事相商,另,我再写封信,你叫手下的人快马送回王庭交给女郎,务必要快。”
“是。”
若澜那边暗潮涌动,姜从烟在王庭也不得闲。修建作坊杂事繁多,光是各种建材就需要不少,有些短缺的她还要跟莫多娄商量怎么补齐,或者有没有替换的,更不用说别的杂事。
前两日有一次,别人的牛跑到在建的作坊上把才筑起的土坯踩坏了,那些鲜卑人一开始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甘萝找他们理赔他们还趾气高扬,觉得他们是汉人可以随便欺负,直到姜从烟亲自找上门。
她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可瞧见叱干拔列脸上的伤疤了?”
对方哑口无言。
王庭谁人不知,王为了这个汉人公主惩罚了叱干拔列,只因他对这个汉人公主说了几句重话。最后,那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赔了些牛羊。姜从珐把羊分给底下人让他们宰了加餐,牛则先留了下来。
经此一事,众人更加清晰地见识到这个汉人公主的厉害,那些鲜卑人出去放牧都绕着她的作坊走。除了人,灵霄也老来找她,偶尔得闲一会儿,她便在帐外训练它。
别说,它还真挺聪明,驯鹰师帮她制了个骨哨,姜从瑚可以通过哨声下达不同的命令。
拓跋骁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听说匈奴和周边部族又不安分了,前不久慕容部换了首领,他正派人去查情况。以前鲜卑各部首领都是自己族内决定的,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坐上首领之位,拓跋骁登上王位后有些不同,虽还是从他们部族里选出首领,人选却是他来决定的,这进一步增加了他对鲜卑各部的掌控力,让之前松散的社会结构紧密起来。
慕容部换了首领却没事先征求他的同意,拓跋骁已经有些不满了。
还有就是乌达鞮侯那边,他逃回匈奴王庭后,得知他损失了三千精兵,单于大怒,其余人趁机撺掇,劝单于再次举兵东进杀一杀拓跋骁的威风,不然草原上的部族就只知鲜卑不知匈奴了。
据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匈奴目前确实有调兵的痕迹。不管他们虚张声势还是真想攻打鲜卑,拓跋骁都必须做好应对,于是他这些日子常往军营跑。
正好姜从瑚月信还没结束,晚上黏在一起他又难受,他自己难受就算了,还非要来骚扰她,让她也睡不好觉,气得她要赶他出去。
拓跋骁忍得是有些烦躁,自从结完婚,他最多素一日,第二天必然要跟她做那事儿的,现在一连六七日碰不得,他都要憋坏了。
这一日,拓跋骁吃过早饭,离开前说他今晚不过来了。姜从瑚巴不得,让他赶紧走,拓跋骁不满,重重地捏了下她的脸。
她捂着被捏疼的脸怒瞪他。
捏什么捏!
男人像是恶作剧成功的熊孩子,得意地笑了一下,大步跨出帐门。
晚上,姜从烟独自吃完晚饭,去书房处理了点事情,歇得差不多便去洗漱睡觉。
更深人静,浓稠的夜色一点点将大地吞噬。大帐旁边的一座小帐内,此时正坐着一个大约二九年华的粉衣女子,借着一盏油灯的光亮,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镜,对着镜子挽了个灵巧的髻,仔细鬓好头发,插上今日新摘的几朵鲜花,又十分珍惜地掏出一盒陈旧的妆粉,细细地扑在脸上,然后用水沾湿了唇瓣,让嘴唇更水润娇艳些。
梳妆好,她对着镜子露出一抹娇媚的笑,这一笑便让她俏丽的脸庞平添了许多风情。
接着她的视线落到旁边的食盒上,犹豫了瞬,想到什么,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最终挎起了食盒。她掀开帐帘走出去,正好遇到同帐的宫女回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