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是狼狈啊。

在不熟的人面前哭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无法暂停的机制,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没有好转分毫,只是用手遮住了脸。

太逊了。

不要对我释放善意。

不要关心我。

明明没有人干预的话,我就能把这种事情压在心底,正常地生活。

但一旦有人对我说【发生什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好,没关系吗】这种话,我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啊。

还真是麻烦啊,我这种人。

“给。”

上课铃已经响了,仁王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我身边,没有看我哭泣的表情,却递给我一块手帕。

只是一块普通的素色手帕,角落却绣着一支淡蓝色的、类似于雏菊的植物。

“······不会是女生送给你的礼物吧。”

“想什么呢。”

仁王哼了一声。

“这个花纹是我自己绣的。技术很好吧。”

这个家伙,明明染了一头银白色头发还绑着小辫子,走路的时候弓着背,像个不良一样。

竟然是个会带手帕还会缝纫的人吗。

“手帕绣的这么好看是要干什么啊,这么好看我不就舍不得用了吗,这么精致的手工艺品沾上我这种家伙的眼泪什么的······”

我没有接过手帕,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这样说着。

“噗哩。手帕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拿来用啊。”

仁王无奈地说道。

我感受到柔软的布料接触到了我的脸。

我一时停止了哭泣。

仁王只是盘着腿坐着,身体微微侧了过来,举着手帕擦干我脸上的水痕。

不敢看他的脸,我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白色校服衬衫的衣领。

“好了。”

仁王收回了手帕,笑了一下。

我愣愣地看着他,顿了一下,然后泪水无法停止地流了下来。

“啊,对不起,我是那种委屈的时候受到照顾就会变得更加委屈的类型······”

“那不是陷入无限循环了吗。”

仁王吐槽道,却只是再次向我伸出了手。

——

我没有告诉仁王我哭的原因,他也没有追问。

让他翘了一节课,真的非常抱歉。

“你还真是能哭啊。需要皮筋吗?刘海都哭湿了。”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根红色的发绳,大概是他用来绑小辫子的。

“虽然湿掉的头发贴在脸上确实很不舒服,但刘海可是我用来抵抗世界的堡垒啊。”

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啊······不过现在总感觉无所谓了。谢谢。”

在经受网上数百万人的瞩目和数千人激烈的情感之后,我对现实世界的感知似乎都变得迟钝了。

该说是阀值被提高了吗,还是绝赞发疯状态呢,我突然觉得现实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接过发绳,随手把长刘海扎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有点可笑的小揪揪。

“脸倒是没什么变化嘛。”

仁王托着自己的脸颊,如是说道。

“所以说怎么决定要留这么长的刘海?碰到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

“大概人的外在会反映出内在吧。这种刘海不是很有阴角的感觉吗。”

我望向天空,这种毫无遮掩的视线真是好久不见了。

“更像什么电视剧的主角吧,就是那种一取下眼镜掀开刘海,大家突然发现原来主角长得很好看的那种。”

仁王笑了笑,说道。

“电视剧那种也夸张了。我有没有刘海都是这个样子。”

我的五官其实跟飞雄很像,但第一眼看去大概没有人会觉得我们有血缘关系。

苍白的皮肤,黑眼圈,以及眉毛总是下垂一般的神情,让我跟飞雄那种正统系帅哥看上去没有一点相像。

人的外表会根据内在的灵魂而改变。我是这么坚信着的。

就像飞雄明明长了一张很聪明的脸,傻气还是会溢出来一样。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换个发型的话,说不定会变得受欢迎。”

仁王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当时在游戏厅,不是挺多小屁孩儿缠着你吗。”

“真的吗?”

我抱着阴角说不定可以转型的希望,真诚地问道。

“作为缠着我的小屁孩儿的一员,你当时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想跟我说话吗?”

“······”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恳切地说道。

“是觉得你的肯很强,想偷师······说到底你每次赢的时候也太嚣张了吧,很想让人狠狠打败然后嘲讽回去啊噗哩。”

“······我就知道。”

坐累了,我安详地躺倒在了天台上。

仁王雅治也将双手放在脑后,躺了下来。

风吹过我的面颊,痒痒的。

这个夏天真长啊。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