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眉头紧锁,慌张地问,“还是说,您现在只想要老太婆,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妈您不能这样啊,我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
一字一句,言语间全然是对长辈的不屑,没有半分敬重之意。
从前柳月宠溺南一宠溺的过分,从未觉得南一说的话,有任何的问题。
即便是有不妥,她也全当是小孩儿的童言无忌,未曾放在心上,而如今回过头再看看,才觉得有几分问题。
“妈,您不要谁也不能不要我啊,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南一生怕自己丢掉她生命力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拽住柳月的袖子,小声哭泣,苦苦哀求,却字字珠玑都在捆绑柳月。
道德绑架的技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南一的脸上,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南一脸上,已经是异彩纷呈的精彩,红色的很显眼。
柳月近乎咬牙切齿,“南一,那是我妈!”
与巴掌同时响起的,是南星辞热烈回应姥姥的话,
“是我,星辞啊,姥姥!”
“是星辞啊,稀罕的嘞,姥姥这就给星辞开门啊!”上了年纪的老人,声音里面难掩愉悦,步伐蹒跚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星辞别着急啊,姥姥上了年纪,腿脚不好,你等等姥姥!”
“姥姥您慢点走,这大门,我会开!”
南星辞笑着回应道,伸手要去开大门,被姥姥和蔼的嗓音制止住。
“别,星辞别动,这老大门啊,时间久了,不好开,别搁着你的手!”
老人家关切的声音再次飘在空中,南星辞尝试了几下,这大门确实不好开,和小时候一样的不好开。
索性就当个小小小废物,反正在姥姥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嘛,笨一点没关系哒~
“哗——吱呀——”
大门被打开,姥姥兴冲冲地上前,“好久没看见你了啊,星辞。”
“姥姥,我也好久没见您了,这次来,想多住几天。”
“多住几天好啊,好啊,姥姥就盼着人来啊,一个人孤寡的嘞。”
姥姥慈祥中略带伤寒的话,让柳月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南一迟迟没有从惊愕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她,她……又说错什么话了?
为什么柳月要打她?
凭什么!
“趁着现在有机会,多陪陪您。”
“姥姥,我最近工作赚钱了,给您买了很多很多的好吃的,有核桃、橘子、苹果、香蕉、您最喜欢的饮料,也就是甜水……”
“买这么多干啥嘞,你姥爷回来了,还不是要说你?”
老人家握住南星辞的手,一老一少共同将电动车上的东西往院子里面搬。老人家最是节俭,平日里只吃最简单的饭菜,只有在小辈来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吃。
“说就说嘛,反正现在星辞赚钱了,赚钱不就是给你们花的吗?”
南星辞笑着反驳,“反正姥爷也只是嘴上说说,又不舍得对我动手,嘿嘿。”
“怎么舍得打你这个乖娃娃嘞。”
姥姥摸摸南星辞的头,笑得和蔼可亲,眼里全是长辈对小辈的善意。
柳月悄没声地出现在大门口,南一坐在三轮车上,始终想不清楚她到底错在哪里,她觉得她没错,所以她才不要下三轮车,可是真的好冷啊!
“那当然了,姥姥和姥爷最疼我了嘛。”
也只有在姥姥面前,南星辞才会像个小孩子,是不同于在萧宴栩面前的那种‘小朋友’,而是真的长辈与小辈之间慈善的相处模式。
眼瞧着南星辞和姥姥要走进屋里去,柳月终究是没忍住,突兀地出现,僵硬地喊了一声,“妈!”
南一刚赶过来,听见的就是让她如此崩溃的称呼,“所以妈妈你,是要选择她吗?”
小时候她说,讨厌姥姥,让妈妈别和姥姥接触,当时的柳月,唯命是从地听着她这个小小孩儿的话。
可如今,难道就因为她长大了,所以就不再是妈妈眼里的小孩儿了吗?可妈妈明明说过,不管她多大,她都永远是妈妈眼里的小孩儿啊。
被喊住的老人,僵硬在原地,转过身的瞬间,本就发红的眼眶,血丝遍布,“月月啊……”
“妈,我,我错了,对,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对不起,对不起……”
柳月哭诉的腔调里,是浓浓的歉意与悔意。
她已经好久未曾和自己的妈妈,如此这般亲近的面对面交流,光是这样说说话,都在日夜重复的蹉跎中,变成奢侈。
近在咫尺的老夫人,面容苍老,步履蹒跚,可眉宇间的精气神,却遮掩不住,特别是在看见南星辞、看见她时,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目光和蔼,满是爱意地注视着她,一如从前的许多日日夜夜。
从她出生,到她开口喊出第一个字‘妈’,再到她学会走路学会跑,开始上学读书,年龄增长后遇见喜欢的人成婚,成为别人的妻子,这个和父母的家,她反倒是像个外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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