聩!姑娘说得对!姑娘虽曾身陷青楼,然只是受命运所逼,生平并未做过一件坏事。君羡自幼出生于皇族,少年便随军出征,死在君羡枪下的亡魂成百上千,其中亦有无辜而惨死者。君羡虽蒙命运眷顾,年少而成名,然自问此生,做过的错事与坏事却不知有多少!如此看来,还是姑娘之心境高出君羡。今日君羡竟还大言不惭辱慢了姑娘。君羡之心胸气量,委实不如姑娘远
矣!方才君羡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明月听得君羡这一番长篇大论,初时稍稍一愣,后竟破涕为笑,她回道:“将军何必如此?你是将军我是女妓,我怎会高过将军?我又怎敢高过将军?!你还是让我走吧!”
李君羡将手一栏,急道:“明月姑娘,你此时若还要走,不觉得自己也少了些心胸气量么?”
明月刚要抬步,忽而停住,她想了想,反问道:“敢问李将军,你若要留我在李府,你想让我做什么?”
“若姑娘不嫌委屈,做我李府的管家,可好?”
明月抬头望着君羡,又想了一想,似是打定了主意,她道:
“李将军,你想让我明月做你李府的管家,也行!但将军须与我约法三章!”
君羡也看着明月,“姑娘请讲!”
明月竖起右手食指,煞有介事道:
“第一、从今往后,你不能在我面前提‘青楼’二字。”
“决计不提!”
“第二、你府里面的育英子与青蔓花开得正好,我想一个人住在中院里,天天在花香中入睡,行吗?”
李君羡想了一想,却道:“青蔓花虽有奇香,但久闻却对身体无益,姑娘若想清静,不妨一个人住在后院。”
“那将军你呢?”
“我住在前院即可。”
“那……也好!”
“还有第三呢?”
“这第三么……”明月想了又想,却笑着道:“我暂时还没想出来,待以后……”
君羡立时回道:“
待以后姑娘想起来时,说与君羡听即可,君羡必当如姑娘所愿!”
“好!”
未等明月“好”字落地,舒恨天已走上前来,有些责怪明月道:“我的傻妹子,人家李老弟好歹也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哪有府主人住在前院的小厢房,管家却住在大后院的事儿呀?!”
无怪乎连舒恨天也听不下去,依照长安城内的房屋形制,均是前院窄小而后院宽敞,居住在前院厢房与耳房之人,大多是府内的丫鬟与下人,若君羡果真住在前院的厢房之内,却让明月独自住进了后院的轩敞内室,传出去必将成全天下人之笑谈。
明月手指着李君羡,“是他说的!”
徐恪也道:“后院的房子多的是,你们两人东西各住一间,不就行了?”
李君羡却摆手道:“不妨事,我从前都是在长安城里随意找个地方席地而眠,越是狭窄陋巷之地,越是睡得安稳。如今让我睡在前院,正合我意!”
徐恪与舒恨天见君羡如此说,自然不再多话。
明月却已当先朝李府大门内走去,她既已下定了决心,便再也不会悔改。余人便也跟着明月走入了修葺一新的李府之内。
已是酉时五刻,转眼间夕阳便已隐没,只剩天边一抹残霞,兀自久久舍不得离开,还要将自己全部的余光,都尽力挥洒于天幕之下……
明月走进府门之内时,装作不经意间回眸朝徐恪看了一眼。她只见徐恪与李
君羡正两两携手,有说有笑。望着徐恪脸上开怀的笑容,明月的脸上亦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明月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是徐恪的特意安排。
“徐公子必是担心我在外受那些浮浪子弟欺负,他又不能总分身护着我,是以便将我安排在他大哥的府中做一名管家,如此既让我免受尘世奔波之苦,又让我得李将军庇佑,既然徐公子如此有心,我岂能不听从他?”
“徐公子与李将军乃是挚友,他二人势必常有往来,从今往后,我便安安稳稳地住在李将军府中,纵然我无法亲手伺候徐公子,但教我能时时看到他,听他说几句话,我心便也足矣!”
明月蓦地便想到了她曾经住在诏狱内的十数个日日夜夜。那时候,她每日都要给徐恪打水洗脚,铺床叠被,还帮他洗衣、打扫、清理房间,他们二人天天住在一起,没有外界的纷争,没有琐事的干扰,那间令外人谈虎色变的甲字十一号天牢,却成了她与徐恪最温馨最难忘的回忆……
自然,明月这一番儿女心思,此刻也无人领会。徐恪见君羡大哥与明月最终能“化干戈为玉帛”,心中不禁喜悦,而舒恨天见自己一番忙碌,总算是做了件好事,终于也舒了一口长气。
众人来到前院的厅堂内,见前厅中央已摆好了一张簇新的红檀木大八仙桌,此外椅子、凳子、立柜、矮几
等屋内陈设无不一应俱全,只是桌上并无一盘菜肴,柜中也无一壶好酒。
此刻已近戌时,早已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沈环的都督府亲兵只负责房屋整修与家具添置,至于柴米油盐之属,却无人采办,想那厨房内必空空如也。舒恨天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