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五、午时、青衣卫诏狱、甲字十一号牢房】
高良士亲自跑到诏狱内宣读完了皇帝的口谕,令徐恪无需呆在天牢内,今日即可回家与家人共聚。青衣卫内徐恪的诸位同僚,听闻此讯之后,立时都上前围拢着徐恪,笑语称贺之声已不绝于耳。
这时,众人忽见牢门外又走进来一位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只见他大步走到徐恪身旁,高声道:
“皇上有旨,青衣卫徐恪听宣!”
徐恪与南宫不语、张木烨等人,不禁面面相觑,均不知为何,皇帝会在同一时间内,连下两道圣旨。
高良士认得那位老太监,正是大明宫内负责皇家衣料采办的尚衣监总管李延红,他大感不解,忙问道:
“延红,这是咋回事儿?咱家不是刚刚宣过皇上的口谕么?”
“嗨吆吆!高爷!”那李延红忙满脸堆笑,转身先朝高良士俯身一揖,恭敬言道:
“您老刚才宣的是皇上的口谕,这会儿皇上又降了一道圣旨……”
言罢,李延红取出一卷绢帛,转身面朝徐恪,面色一冷,沉声道:“徐千户,圣上有旨,你怎地还不下跪听宣?”
徐恪忙再次俯身,面朝李延红跪倒于地。
那尚衣监总管李延红遂徐徐展开黄色绢帛,朗声念道:
“青衣卫巡查千户徐恪,尔竟敢私通妖类,于府中暗藏大妖!尔既放纵猫妖,为害京城于前,又蒙蔽圣听,悖乱
朝纲于后!尔独不念韩王之无辜乎?尔岂不思百姓之艰难乎?尔勾连妖物,暗中与通款曲;尔坐视猫妖荼毒生灵、虐害京城,竟还与妖类结朋为友,狼狈为奸!尔辜负圣恩,实实枉为人臣!着即褫夺尔一切官职爵名,打入诏狱,听候审谳定罪!朕赐尔之昆吾剑,着即收回!”
这一下,变生突然,非但是徐恪自己,牢房内的所有千户与百户们,都不禁面面相觑,除了杨文渊之外,均露出了惊诧莫名的神情。
既是天子明发的旨意,徐恪此时,也只得沉声领旨。他心中暗道,看来,定是有人密告我家中暗藏妖类一事,可是,象胡姐姐与书仙老哥这样的大妖,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人,他们两人住在我徐府之内,皇帝怎能据此便说我“私通妖类”?!
徐恪起身之后,依照皇帝圣旨,只得解下了身上的昆吾剑,交还到了李延红的手中。
那李延红宣读完了圣旨之后,却并不离去,而是转身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甲字十一号牢房内的陈设,忍不住“啧啧”言道:“好一处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牢房啊!”
李延红随即面朝身后的青衣卫都督沈环道:
“沈都督,你们青衣卫的天牢,什么时候弄得跟天堂一般了?我看,若你们诏狱中的每一间牢房都是如此的话,外面的匪徒,怕是争着抢着要住进你这诏狱里来了吧?”
沈环忙道:“李公公,这
诏狱一向是南宫千户在打理,徐千户的牢房,本督今日也是头一遭过来……”
随后,沈环便朝南宫不语沉声问道:
“南宫千户,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不语此刻脸上又是难过又是窘迫,当此际,他只得朝古材香挥了挥手,无奈地吩咐道:
“古百户,将钦犯徐恪押至十六号天牢!”
“属下遵命!”
古材香随即走到徐恪面前,摆出一副万分无奈的神情,道:
“徐兄,千户大人有命,要将你关至十六号天牢,请吧!”
徐恪也不多话,当即便转身,去床头拿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几本古书,在众人万分惊诧又异常惋惜的目光中,走出了甲字十一号的牢房,走向那间先前关押孙勋的甲字十六号牢房中。
高良士看得心中老大不快,当即冷脸问道:“延红,你这是何意?圣上只是下旨关押徐恪,又没说将他关到哪一间牢房!你今日如何还管起青衣卫的内务来了?”
李延红忙小步走到高良士的近前,附耳小声道:“高爷,小的哪敢呀!这都是万岁爷的意思!”
高良士不再言语,只是朝李延红板起脸面,冷哼了一声,当即不管其他人是如何之想,只管自己扭头出了牢房而去。
他只觉自己今日这一趟差事,委实办得极其无趣!
高良士走在回宫的路上,一边走一边仔细回想,可无论他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通,皇帝为何会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
内,就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天子在诏书中,非但正式剥夺了徐恪的一切官职,而且在诏命中的口吻,还是如此地严厉,仿佛徐恪已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一般!
不对呀,今日我跟皇上午膳之时,每每说到小恪,皇上满眼都是怜爱之情,皇上在给小恪的口谕中,依稀是如慈父般的关怀,如何竟会遽然改变了心意?
难道……?
高良士这么想着,心里蓦然一惊,他心道,莫非是……晋王?!
果不出高良士之所料,大乾皇帝李重盛之所以会在一个时辰之内,两发两道截然相反的旨意,这完全是晋王李祀之故。
……
……
就在昨日酉时,胡依依与舒恨天、朱无能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