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走出长安县衙,正要往北径回自己的青衣卫,却见身后又响起周同那个稚嫩的声音:
“大哥哥,大哥哥!你等一下!”
徐恪回头,只见周同手里提着那个铁笼,又朝自己大步追赶了过来,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周肩巨。
徐恪停下脚步,莞尔一笑道:
“小弟弟,你还有事么?”
“大哥哥,这只小花猫,你还是带走吧!”
“为什么呀?你不是很喜欢它么?”
“小花猫好像很喜欢你,它很想跟你走呢!”
“哦……是么?”
徐恪凝神打量铁笼子里的小花猫,只见那只小猫,此刻也正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待周同说完话后,那小猫竟神奇地跟着点了点头,好似能听懂周同的人话一般。那一双猫眼水汪汪地,也仿佛就要流出泪来。
徐恪顿觉万分有趣,他便随手接过了周同的猫笼。
“不过,小弟弟,我也不能白要你的小猫啊!这样……我身上的物件,你喜欢哪一样?我同你换就是!”
身后的周肩巨忙摆手阻止,可是他由于跑得太急,还在原地气喘,竟而说不出话来。
“大哥哥,我要你这把剑!”
周同小手一指,竟指向了徐恪挂在腰间的那把昆吾剑。
“这个……可不能给你!”
周肩巨忙忍住气喘,大声道:“同儿休要胡闹!这可是圣上御赐给徐大人的昆吾剑!”
“那……大哥哥,你这块牌子,能送给我么?”
周同又指向徐恪腰悬的那块
“镶金虎牌”。
“这个……也不能啊!”徐恪以手挠了挠自己的前额,有些尴尬道。他心道,这块镶金虎牌,可代表着无上的权力!手握这块虎牌,可自由出入于长安各大城门;夜间不受宵禁盘查;无需路引关牒,即可畅行于我大乾各道;所有道府州县的地方长官,见牌子就如同见钦差……我怎能将这块牌子随意赠与你呢!
他随即心想,这个小孩子,实看不出,年纪这么小,心竟这么大!一开口,不是皇上的御赐宝剑,就是青衣卫的千户腰牌,这两样东西,每一样可都是这世间俗人梦寐以求之物!
铁笼子里的小花猫,不知何故,竟又“喵喵”地叫了几声,仿佛在催促徐恪:“就你一把破剑,一块破牌子,能值几个钱?你就送了他便是,怎么还这么小气!”
“哼!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能!大哥哥真小气!我走了!”
周同嘴巴一噘,立时扭头转身,气呼呼地奔回了县衙内院。
周肩巨忙上前朝徐恪拱手,惭愧道:
“徐大人,小儿童言无忌,还望大人莫怪!”
“诶!令郎说得没错!是我先前话说的太满,这会儿又没能说到做到!这样……”徐恪从怀中随手掏出了一张银票,上书“一百两”字样,他将银票强行塞进了周肩巨的手中。
“你把它交给令郎,权当是我与他交换猫儿之物!”
“这……这如何使得!区区一只小猫,市面
上不过十文钱就能买到,大人怎可如此破费?!”
“少废话!叫你收下你就收下!这是我送给令郎之物,与你何干?!”
“是是是!下官遵命就是!”
被徐恪冷不丁这么训了一句,周肩巨立时不敢吭声。
徐恪随即一提猫笼,再也不去理会周肩巨惶恐的神情,转身径自大步而去。
留下周肩巨呆呆地伫立在县衙的大门口,他望着徐恪扬长而去的背影,又望着手里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心中诧异莫名。
从来都是下属向上司行礼,何曾听说上官给下属送银子的?
周肩巨担任长安知县也已近二十年。这二十年来,来过他长安县衙的高官贵戚不知有多少,明里暗里向他周知县开口索贿的亦不知有多少!可是,他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又哪来的银子贿赂上官?是以,这二十年来,他仕途屯邅,无从升迁,一直是做了一个区区正七品的知县而已。
而今,竟有一位青衣卫的四品千户,亲手赠送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虽只是一张银票,却比他一年的俸银还多!此刻他手握着银票,心下如何不激动不已!
……
……
徐恪离了长安县衙之后,已是巳时六刻,眼看着便已到了午膳之时,他便顺路走进了一家小酒楼之中。
徐恪抬头见那酒楼的店招上写着“无忧居”三字,心道无忧无忧,世人若能无忧,夫复何求?真是一个好名字!
跑堂的小二见一
位蓝袍的大官来这里用膳,当下不敢怠慢,忙撇了他人,急急地赶到徐恪的桌前,恭恭敬敬地问:
“吆!这位官爷,今儿个吹得什么风,竟把你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这里!官爷……想吃点什么?”
徐恪听得略一蹙眉,随即道:
“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随意上个几盘!”
“好嘞!官爷少待啊,酒菜马上来!”
未几,店小二就端来了好几个大菜,有“清蒸鲈鱼”“拔丝山药”“渭水鲤鱼炖豆腐”“白切牛肉”“长安大饼”等等,都是这家酒楼的名菜,瞬间就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