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明月这才反问道:
“妹妹,你可知道,这个又矮又胖的秃子,以前是个什么人吗?”
“什么人呀?”
“这个人叫裴才保,他这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取的,就好像,他家里的财宝都让他给赔光了一般……听说,他以前还是青衣卫里的一个大官呢!”
“青衣卫?什么是青衣卫?是个洗衣服的地方么?这裴才保带着人整天去洗什么青衣、蓝衣?”
明月听得娇娇说话如此童真稚趣,不由得掩嘴一笑,道:
“青衣卫可不是什么洗衣服的地方,那可是咱们大乾最可怕的一个衙门,专门管抓人、审人与杀人,谁要是不幸被抓进了青衣卫,那她可就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们乾国居然有这么一个可怕
的衙门?专门抓人、审人与杀人!这也……太可怕了吧?”
“什么‘你们乾国’呀!妹妹,难道你不是我们乾国的人么?”
娇娇自觉失言,忙道:
“哦……我当然是乾国人,只是小的时候,跟我哥哥在北边的萧国呆过一阵……那……姐姐,这裴才保既然是青衣卫里的大官,他怎么会到咱们的翠云楼里做了一个什么……总管?难道……这里的总管竟比青衣卫的大官还要大?”
“谁知道呀!我听说,这裴才保是因为丢了官,所以才被他的主子给派到咱们这里的。”
“裴才保还有一个主子?那个主子又是什么人?”
“他呀,可了不得……”明月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示意娇娇向她靠近,轻声说道:
“他是咱们大乾的一位皇子……”
“皇子?皇子会开妓院?”娇娇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小声点!千万别让人听了去!”明月忙提醒道。
娇娇贴近明月的身前,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姐姐,那他是哪一位皇子啊?”
“不瞒妹妹,这位皇子,姐姐当年也曾伺候过他几晚,他虽没说自己的身份,但我清楚地记得,他腰间的那块玉牌上,刻着的是一个‘祚’字。”
“祚字?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就是说,他是当今皇帝的六皇子,御封韩王的李祚!”
“韩王?那他的官,大不大?”
“除了皇帝,就该是他的官最大了……”
“姐姐是说,
今夜胖秃子让我在绣房里等的那个客人,就是韩王李祚?”
“姐姐若猜得没错的话,能让裴才保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有他了。”
明月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当年她服侍那个神秘客人的时候,杨妈妈也是给她安排了翠云楼内最大的绣房。因为当晚那位神秘客人对她颇为满意,这之后一连两个晚上,她都是呆在绣房内,整夜伺候那位神秘客人。
而毛娇娇的心里,也忽然就想到,二哥陆火离离开萧国之时,曾向她说起他此去乾国的一项任务,就是奉萧国国主之命,前往刺杀某一位皇子,好借机搅乱整个大乾朝堂,最好弄得他们乱作一团、鸡犬不宁……
如今,有一位大乾国的皇子,竟已主动送上了门来。
“明月!娇娇是不是在你这里?快!……快叫她出来!……客人来啦!”
“哎!娇娇在我这里……”明月忙推了推身前的娇娇,又向门外呼道:“妈妈放心,娇娇已经出来啦!”
娇娇无奈之下,只得极不情愿地出了明月寝房的大门。她刚刚跨出大门,便见杨妈妈与裴才保均已立在门外,杨妈妈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裴才保则负手而立,眼眉之间跳动着一股怒意。
“快!快跟我去绣房!”不等娇娇说话,杨妈妈赶紧一拉娇娇的胳膊,将她带往绣房而去。
……
等杨妈妈与娇娇离开之后,裴才保却跨进了明月的寝房。
“明月,我听说
……你想赎身?”裴才保走到明月的床边,沉声问道。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在自己的“总管公事房”内,竟听杨妈妈说,娇娇要给明月赎身,他当时就大感意外,第一个念头自是摇头不允。
不过,听杨妈妈讲了半天,他忽然又觉得,明月想为自己赎身,也在情理之中。
一来,明月今年业已二十四岁,这个岁数,对于青楼女子这一份行业而言,却也算年纪不轻。一个女人,无论姿色再怎么艳冠群芳,也无法在青楼内做一辈子女妓,等到了她年老色衰之时,她又何以为生?
二来,明月自十四岁被卖入翠云楼,十六岁开始从妓,十九岁成为金带花魁,二十一岁成为头牌,这八年来,她早就已为翠云楼赚下了十余万两银子,该赚的早已赚够。而翠云楼若能及时放她出门,这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在长安城的整个风月场里,当能成为一桩美谈,这对翠云楼的名声,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三来,依照杨妈妈所言,翠云楼目下已有了另一个“摇钱树”娇娇,那明月的作用已可有可无。此时若以娇娇的十年的粉头钱作为价码,放明月离去,翠云楼还能借机大赚一笔,如此既得名又获利之事,翠云楼又何乐而不为?
当然,更重要的,是裴才保心里,对明月还有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