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李承赫的眸光也凝成一抹厉色,上下打量着这数次见面,都言语诡异的周家小姐。
怎么,丞相府这是准备放弃三皇子了?
从前皇贵妃可是数次暗示,这周小姐是内定的三皇子妃。
今日不过一旨赐婚,她便对自己情根深种?
皇权里头……有情吗?
周母则更是无法理解。
女儿从前都是好好的,可自从三个月前落水醒来后,便性格大变。
从前女儿什么刺绣女工书信都是给三皇子送过去,心里眼里只有她那三皇子表哥,连她这个生母都要靠后,可如今在她耳边提起三皇子她便觉得不耐烦,瞧这光景,是看上太子了?
虽然这太子模样英俊,权势也比三皇子大些。
可他们姓周啊!
去太子府那可是做妾啊!
周母不满地拽了拽周凤琼的袖子,后者却笑着反手抚上周母的手背,以作安抚。
而后,对李承赫盈盈一拜,声音温柔又动听:“殿下好好休息,臣女便不叨扰了。”
起身,眸光扫了谢绾一眼,露出些莫名的神色,转身离开。
……
倩影消失后,谢绾冷嘲热讽。
“一个太子妃还不够,这又来一个茶言茶语的侧妃,姐夫,往后这太子府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李承赫收回眸光,扫她一眼,“你确定是她们给你容身之处,而不是你给她们容身之处?”
她的脾气,同她假冒之人,如出一辙。
敢在千秋宴上给所有人下毒……
全国上下,仅此一人!
该可怜的不是她,是后院的其他女眷吧……
李承赫不再理她,想起昭和帝赐婚一事。
父皇的赐婚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在那种情况下,他无法回绝。
不过也没关系。
有一个凌氏,再来一个周氏也无所谓。
若愿意过来守活寡,他好吃好喝的养着,便当安稳朝堂。
至于子嗣……
他都不知自己能活多久,还考虑子嗣?
考虑死后的天下归属?
呵。
……
另一间偏殿内。
周夫人一边用冰块敷着脸上的淤青,一边恼怒地骂着。
“这婚必须得退了!”
“你看看那小贱人得意的样子,太子的心都偏的没边了!纵然你出身周家,是丞相之女,如今得了陛下赐婚有侧妃之位,可是瑶儿啊……后宅的隐私你哪里明白?”
“那小贱人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又有太子罩着,既嫁从夫,她能暗地里把你桀磨死啊……”
“母亲不必担心。”
坐在窗边的周凤瑶,盯着这凤仪宫内的一草一木,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暗芒。
“那谢氏,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她不信的。
李承赫的冷心冷肺是出了名的,也许暂时对那谢绾有几分看重,但迟早,会丢到一半。
这世间就没有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周母却不乐观,她不是那一二十岁的少年,自然能分清虚情假意,那太子虽然强撑着冷漠,可看谢氏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如今已这般在意,若再过个三年五年,等谢氏再给他生个一子半女……
“不行!”
周母想到这种可能性,将手中的冰块扔进婢女手中,压低声线。
“女儿,这谢氏不除,你在府中便没有好日子过!”
说完,她又叹气。
“哎,陛下怎能如此乱点鸳鸯谱,贵妃娘娘都答应了,等开年为你和三皇子赐婚。”
“如今太子横插一脚……”
“母亲。”周凤瑶打断周母的话,眼神坚定,“如今圣旨已下,就不要再提从前的算计了。姑姑再亲,那也是嫁入皇家的外人,只有女儿才是你们唯一的依靠。”
“往后,咱们跟太子府绑到一条船上,太子好,咱们便好……”
上一世,她不愿做侧妃,哭着去求了贵妃姑姑,嫁给了三皇子做正妃,可那又怎样?
昭和帝病死,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三皇子连蹦跶的资格都没有,就被打到封地了!
她一辈子没出过京,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只能跟着三皇子去了漠北那苦寒之地。
一去十年,最后惨死在边疆的暴动之中。
如今重活一世,她有前世的记忆,总能给自己……给周家谋一份好前程!
……
是夜。
虫声寂寂。
谢绾在封闭的厢房内,举着烙铁,在火中缓缓翻烤。
朱红色的火光,晕染着她的五官,蒙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等烙铁烤的通红了之后,她扯开自己的衣领,将那烙铁往那胎记上压去。
哧啦——
表层被烫烂的滋滋声,回荡在殿内,更显幽寂和诡异。
切肤彻骨之疼,若是从前,她定要哭上半个时辰。
可如今,只是淡淡地皱了眉,确定那暗红色的胎记已全部溃烂之后,她才松开口。
如此,就再也没人会怀疑她是真的谢绾了吧。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