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从门诊大楼跑过来时,只看到顾予枯坐在病床上,脸部被长发遮挡,神色不明。
凌乱的脚步在进入病房那一刻回归往常的镇静,推门的手僵在半空。
"听说你妹妹过来了..."
她边说边往里走,离开时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外面罩着的白大褂被风吹到了身后,可见速度之快,途中不少医生还以为是急诊收了什么重症病人,着急找苏医生过去会诊,才导致她跑这么快。
可急诊也不是这个方向啊,只能疑惑不解地挠挠头。
要是知道真相,他们怕是会大跌眼镜,末了再感叹一句,午饭不用吃了,狗粮管饱。
面对自己的话,顾予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看得苏怀眉头一紧,心下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冷着脸的苏怀比平时更加吓人,天生长着一副冷漠无情的眉眼,周身气势更是逼人。
下巴突然被擒住,巨大的力道迫使顾予仰头,与那双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眼睛对视。
"我在问你话。"
声音冷的掉渣,她蓦地一抖,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苏怀微微皱眉,语气却放软了几分:"你相信我,还是相信顾妍书?"
结婚是被逼的,到头来她还要哄这个小祖宗。
苏怀忽然在心中想到最近网上很火的一句话:钱难赚,屎难吃。
虽然不太适合放在顾予身上用来形容她,但事大体是这么个事儿。
擒住小祖宗下巴的手没有收回来,发丝凌乱的顾予眼神懵懂,眼底的羞涩和纠结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是不是应该在她身上安个定位器监听器什么的?
苏怀默默想着,总是让她猜,她哪有那么好的耐性。
都这样了,小祖宗还是不发话,无奈只能在床沿坐下,捏住下巴的手移至后背,缓缓将人揽进怀里。
她拍了拍顾予的后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唇角附在耳边,语气从容。
"你不是说只要现在在一起就好了吗?"
"可我还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倒是先给我甩上脸色了,嗯?"
声线是说不出的撩人心弦,顾予呼吸一滞,在亲亲老婆的美颜攻势下,什么狗屁顾妍书早就被抛之脑后。
她想她这辈子都逃不出苏怀的手掌心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她说:"没有的,我只是...只是..."
纠结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予想问苏怀,是不是真的和顾妍书在一起了,可她又害怕听到答案。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只要苏怀现在陪着她就好,不是么?
不是...
苏怀怎么能...怎么能和顾妍书在一起呢,和她亲妹妹,还是最讨厌的人在一起。
想着想着顾予抬手紧紧拽住苏怀的袖子,呜咽的抽泣声响彻整个病房。
"你为什么要和顾妍书在一起?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们都喜欢她,我...我...呜呜...我难道就这么比不上她吗?"
委屈又愤怒的声音,带上哭腔后又显得无比可怜。
苏怀内心软的一塌糊涂,强撑起的伪装被悉数击溃。
放在顾予单薄脊背上的手紧了又紧,几乎是要将她融进自己身体。
"听我解释,好不好?"
又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角,讨好意味不言而喻。
还沉浸在苏怀喜欢别人,那个别人还是自己妹妹中的顾予,成功被这一行为拨动心弦。
在苏怀看不到的角度,嘴角疯狂上扬,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离开这七年,我很想你。"苏怀没有看怀里的人,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颤抖,"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妹妹这件事。"
声音悠远充满回忆和遗憾。
"我只是觉得她长的很像你,日复一日的思念堆积如山,你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连你出国留学,我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一瞬间,顾予心痛的无法呼吸,嘴里始终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都是她的错,都因为她,同时也对刚才无视苏怀,生闷气的做法感到后悔和不齿。
她给苏怀带来了那么多痛苦,把她一个人抛弃在国内,音讯全无,不是七天,而是整整七年。
苏怀一定每天都超级想她又恨她吧。
光是离开一小会顾予就受不了地抱怨,难以想象这七年苏怀是怎么度过的。
她居然还给苏怀甩脸色,不免会在心中失落地想,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的上苏怀的爱。
"这下好了吗?我和顾妍书只是一个巧合,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我碰都没碰过她,你还继续生气吗?"
被愧疚和自责填满的人又怎么舍得,顾予忙不迭摇头,一双大眼澄澈透亮,眼中泪光闪烁。
看着三言两语就被哄好的人,当真跟小孩子一样,生气还需要哄,苏怀嘴角噙笑。
人哄好了,是时候轮到她来算账了。
指尖挑起顾予的下颚,大拇指抚上她的唇角轻轻按压,柔情褪去,眸子表面罩上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