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的?这叫原形毕露,天底就有你这么一号人,想吃鳖,还舍不得钱,算啦,挺好,我咸操萝卜淡操心干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水老板,请,我要闭目养神,你的事,到此为止。”
“一百就一百,我豁出去了!”
“别介!我可不想喝你的血,腥得很嘞!我怕恶心!”杨安东摇摇手。
“过完正月,我一准送来!”
“随你的便!”杨安东知道:这套下得牢,不用捆扎,就自己跳进去了,老东西,心思该有多么缜密,区区一百元小钱,还要等到过完正月,哼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第48章:
春打一棒,阳气泛上。这决不是说说而已,季节轮换,不是谁可推翻的,十里春风不如你,戾气很重的寒冷,已经象厚实的冰层,从面上化蚀,门前坚硬,会在中午变得松软有潮气,一只秃鹫,叽嘎一声,掠过辽阔夐远的天空,那是声的呼唤,看不到绿草,就算扒开东歪西倒等待腐烂的老草,甚至拔出来,也找不到新生的根,但春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赶往北方,田野里的绿只不过虚应景儿,枝条上的绿,才微微泛起,迎春屎黄的芽才膨胀,象孕妇,腊梅开残了,风开始放肆,混合着飞沙走石,千万里去追寻,野兔子被寂寞压抑太久,它们会在正中午前后,在原野上狂奔,或偷窥立起,那是伸展腰身,憋坏了。
麻雀比以前更加活跃,成群结队扑沾到离人很近的地方:唧唧喳喳,好象宣扬它们是功臣,宣扬它们是忠诚的卫士:无论天气如何恶劣,它们坚持下来了,因为它们相信:春去春会回。
那些穷人已经掉进忧伤的坑洞里,一个年已经掏空了他们的口袋,对于一些刚踏出门路来的人来说:一切又要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他们不是喜欢干那样的事,而是干那些事,可以捣腾出钱来,钱对于1983年的人们来说,是多么能够唤起人们的热情,第一次看到全国春节联欢晚会,可惜,当时的贾家沟没有一家有电视机的,只有收音机,想必是盛况空前,第一个喊出“人民公社万岁!”的人,怎么也想不到:1983年就终结了它的使命,如果他(她)健在,该有多么沮丧。
春天适合耕种希望,每到这个季节,许多人一声不响地播种,李宜忠压抑的心绪,有些放松,甚到那些反复无常的恶习,时不时象麻雀跳蹦出来,想觅食,他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听透了春风序曲,“他妈的,没皮没脸!”不知道他在骂谁,每当听到他这样骂,李宏图就满脸愕然,旁边的喂猪的沈氏秀美,去抠坚硬的丢在地上的成团的豆渣,手就象触电一样痉挛,她男人死了,人有些丑,曾经征得李宜忠同意,那些手抖掉地上的豆渣,摆明了不要了,沈氏一则觉得可惜,二则你既然言明了不要,就拾了喂猪,再稍买他一些,人之可怜,来自生活重压,李宜忠并非善类,不是动了侧隐之心,而是那一坨坨坚硬如屎的东西,硌硬他的心,沈秀美并不美,无秀色,不可餐,李宜忠一表面要表现出宅心仁厚,这是儿媳妇娘家窝,他不能以猥琐形象出现,王家可不是一般人家,看着沈氏缩回手,李宜忠笑了:打骡马也惊,“我不是骂你,我骂张四!”其实他也不是骂张四,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盼望着,盼望着。这句叠语是哪本书上说的,这么耳熟,此时,李宜忠心境写实,做豆腐其实就是他妈小打小闹,实际上难书李宜忠的胸意,还是跑货运更能彰显李宜忠扬扬洒洒的性格,基本上他就是甩手当掌柜,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开船掌舵基本上都是李宏图的事,一切皆如天意,李宏图不仅精于此道,且废话不多,更没有李宜忠之恶习,钱一般都李宜忠收着,除过偶尔卖烟、剃头、洗澡之需外,李宏图一般没有额外花销,烟抽得稀,除了晚上在床上,基本不抽,做豆腐这种粗糙活儿更是行家里手,李宜忠很是心疼这个孩子,按李宏图的话说,“迷滋麻滋(稀里糊涂)往前过,计划再好,赶不上变化!”很多时候,李宏图这样说,也这样做,他锁定一样目标,就按部就班做下去,他不是懒人,做也缺乏计谋,习惯按别人方式生活,这叫不走大溜,既不会发得裂裂巴巴,也不会输得一败涂地:中庸有道。
不管他后来际遇如何,作为一个普通,顺应命运之意,所以活得平凡,包括他后来,嫁给徐州贾汪一个有儿子的寡妇,家四崩五裂之前,他跳了出去,既是明智之举,又是无奈抉择,就整个人命运而言,他没有李红旗幸运,更没有李红旗坎坷,也不会大起大落。
隆冬跌在初春里,让人解释不清,最冷的不是1982年隆冬,而是1983年初春,春冷心冷,冷到令人发抖,滴水成冰的日子,实在是难熬,春啊,你怎么也如冬一样残酷!西北利亚来的春流,流出了一眼凄凉。
傍晚时分,喝了喝酒的李宜忠,裹在被里,盘算着日子,放飞的心暂时搁浅,他一边喝热茶,一边抽烟,偶尔剥几粒花生,和李宏图谈冰消雪融之后的规划,偶尔也会劝他:丢了薛萍,娶那个江娇。这是上上之策:实际意义大于像征意义,这是李宏图最不愿意听,但李宜忠不能不提的话题,人有醉的时候,就象他好嫖一样,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