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时代变迁(2 / 3)

要推开封闭太久的农村大门,它象浪,排山倒海,谱写了一曲自我革命的序曲,恰逢在那之后,不扒河对于农民来说,是值得欢欣鼓舞庆幸的一件事,过去不是我要扒河,而是被逼着扒河,天再冷,地再冻,千万大军被拉上河工,开工是旌旗招展,锣鼓喧天,象古代战士出征,要一鼓作气,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凛冽的寒风大干,把人油榨出来。

队长是决定谁上河工,谁不上河工,有绝对话语权,所以私下巴结队长,逃避河工的人,大有人在,这在古代就是徭役,不去不行,是硬任务,容不得你不去,活命的粮,弄饭的草全在他手上,他说不给就不给,你告到任何地方都没有用,李建彬对这个有切腹之痛,李宜忠这狗日的,牲口一样奴役贾家沟人,所以到现在,那些还健在的贾家沟人,谈起这段过往,还心有余悸,李宜忠现在早听地狗叫去了,但他的恶名依然象埋在土地下的尸体,只要一扒上来,还会散发出阵阵恶息。

李建彬传达专区会议精神,心情愉快起来,至少自己远在乡继续着生活的亲人,至少今后不再受那奴役的苦,生产队队长,作为那个时代特有的产物,就象一个个土皇帝,他们在各自领域里除了发号施令,就是作恶多端,作为那个时代的痛,抹不掉,就象旧伤疤,丑陋不堪,天地虽小,唯他独尊,李宜忠只是众多代表中一个,所以当土地的改革春风一吹,这些猴子,有的死守,更多的李宜忠这样:象跳蚤一样,想用他山之石来攻玉。

太阳是公正的,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照耀着你,所以风水轮流转,有幸运,就有倒霉,一代人作恶,要三代人偿还,不信再看。

李建彬在回家的路上,走过西关镇,他远远看见周子灿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就不自觉跟上去,“小周老师,放学了?”

“哟,是李副县长,怎么?这么大一个县长,却也骑自行车上下班?你的汽车呢?”她坐在座垫上,一条腿翘斜梁上,一只脚点地,一脸灿烂。

“骑车方便!汽车是单位上的,今天年书记有事,要用车,所以……你的困难解决了吗?你妈身体怎样了?”

“托你的福,这几天吃饭及时,气色好多了,没有了爸,再没有了妈,你想我该怎么过?有她在,就有家的念想,你说是不是?要不然,更多的时间只会消磨在路上!”

“说得好!小周老师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冒昧问一句:有婆家了吗?”

“你咋问这?”她勾搂一下刘海,脸儿红得像布,“还没呢,暂时不考虑,弟弟还小,我妈病恹恹的,等日子过顺了,再说,暂时老不了我,是不是?”

周子灿象一缕新鲜的空气,荡漾在他鼻子下,他吸一下,立刻荡气回肠,“说的是,准备找个什么样的?”

“随遇而安,心想事不成,现在想的都是虚幻,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命运总是兜兜转转,就象你李副书记,五年前,你敢想你是副书记?是我们钟吾县大领导?说句迷信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你很现实嘛!”

“本来就是俗人一枚,必须遵从生命法则!李副县长,不好意思,我到了,如果没有你的提点,我会把许多时间浪费在路上,谢谢你!”冲他扬扬手,进了巷子里,那个背影好娇小啊。

“不客气,举手之劳!”谁家生炉子,那缭绕的草木烟,覆盖住那个背影,他上了车,迎接夕阳跌落。两重快乐,叠加于心,他竟悠闲吹了口哨,竟是《东方红》的调调,那天时,在午后,在到处弥漫着炊烟,吸一下鼻子,有饭菜喷香之味,烟火气迷人,那静谧的绚烂,让人陶醉,虽是冬,有料峭的寒气,但依然迷人,天地的诱惑,让人陶醉。

和他想的一样,家里静悄悄,石桂梅着了魔似地手术一场场跟进,所以家亏,家虚,冷冰冰,没有烟火气的弥漫,家就没了味,他兴意阑珊,不想动,一屁股坐在沙发,想任由天老地荒,孩子们都是各忙各的,以学校为家,很少回家,拚青春,拚学业,这许多无奈,他独享,石桂梅回来经常是深更半夜,甚至是天亮,或许更长,到家里也就是睡觉,时差不一样似,老是不能相撞相拥,疏离感、陌生感成倍增长,每个人都有理由,只有他静等天幕降临,音乐?什么音乐响起,那是什么歌?咋下子跌进心里,他打开窗户,侧着耳,终于听到词,谁唱的?一下子掉在心坎,滑进心缝里,仅是那曲调,就让他站起来,手拍窗棂,这是首什么歌?咋就……他象热锅上的蚂蚁,急于想要知道更多这歌,可惜只一会儿就戛然而止。

直到有一天周子灿给他哼唱,他差不多疯了,抓住周子灿的胳膊摇撼,“你快告诉我,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吓了周子灿大惊!“你要干什么?”“你刚才哼唱的歌名!”“甄妮的《再度孤独》!”“谢谢你!”他找到笔,立刻飞龙走蛇写下,现在的遗憾,将来诱补,那个小小的机会,缺憾补下的那一刻,他竟丢笔抱住周子灿,“咭!咭咭!”狂吻,周子灿不是瘫,而是晕,这其实与爱无关,这小鸡啄米的狂吻,只是缺憾得补,但周子灿事后以为:这是爱的倾倒,所以在李建彬最迷惘时,她奉献了自己,这是误会的爱。